路易斯·海曼的‘补偿’出乎罗兰意料——
一本记载着伟大之术的人皮书。
器官学。
九种伟大之术之一，上一次追捕邪教徒时，乌鸦曾用它改变了罗兰与仙德尔的容貌。
这类珍贵知识多藏于永寂之环和血肉摇篮手中，几乎不在市面上流通。
虽然它并不完整。
这知识…
说真的，茶话会里感兴趣并有能耐学会的，只有仙德尔·克拉托弗一人。
器官学和秘术学不同。它需要非同常人的学习能力与探索欲，同时，也不可缺少各个科目的驳杂积累——仙德尔可以，也只能是仙德尔。
萝丝在这方面没什么话可说。
她很乐意教派里有个能改变容貌，方便她和哈莉妲堂而皇之到那些高级沙龙里浑水摸鱼——同时，还不必自己忍受这痛苦的学习过程。
她头一次给了仙德尔笑脸，并希望她放下手里的工作，尽快研究透这半本不全的伟大之术…
本来挺高兴。
直到仙德尔告诉罗兰，她没地方去了。
‘一个老东西在我的房子里走来走去，没准还不怎么穿上衣——罗兰，你会让你的女人，和这样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吗？’
萝丝没明白。
什么叫‘你的女人’。
“你真不该救我，柯林斯先生。”
达尔文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的确鸠占鹊巢，挤走那灰发小姐——仙德尔·克拉托弗，这姑娘温柔体贴，他实在不忍心这么干。
“我应该找个旅馆，比如东区的，一间不起眼的…”
“放心住吧，查尔斯。我和仙德尔商量过，以每周一便士的价格将这栋房子租给你——你尽快列一张清单，方便我们着手改造它…比如你是不是该要个工作坊之类的？”
每周一便士，就等于白送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报你。”
老学者有些感慨。
对自己的人生，以及，由人类主导的、毛线团一样混乱的世界。
罗兰摊手：“我也没想好。也许，跳个舞之类的…？”
“如果我是姑娘，我就同意了，”达尔文笑道：“当然，如果是姑娘，你大概不会那么用力踹我的屁股，是不是？”
“我得确保你从船上下去。”
“其实我们可以事先商量…”
“说真的我不太相信你们的演技，”罗兰把切好的苹果向前推了推，用削皮刀扎着吃：“…我最近不太忙，会让女仆每周送一次食物——你最好给我一个地址，你妻子家的地址。”
达尔文藏在仙德尔家没什么不好的。
这里不会有人敢冒闯。
——虽然萝丝质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渎神者可是个大麻烦。
‘我也不知道。’
罗兰当时没想好（编）理由。
总之，卷毛姑娘不大高兴。
仙德尔正相反。
以一便士的价格将这栋房子租给达尔文后，她得到了罗兰的承诺——当西区的房子装修好后，会有一个房间属于她。
赚死。
一栋房子才几个钱。
倘若萝丝明天找了个除罗兰以外的男人结婚，她愿意给自己的小姐妹一万镑做嫁妆。
“好吧，好吧。也没准…我能想出回报你的法子，”达尔文看着面前咔嚓咔嚓嚼苹果的年轻人，抿了抿干涩的双唇，缓声试探：“…也许我不该问，柯林斯先生。”
“那些‘生物’是…”
罗兰点点头：“你确实该相信你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