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鸭子,轻轻摆动着脚蹼,在水上游动。
岸侧新生的草叶交错,泛起的涟漪下隐隐可见水中的苔藓。
绘制者对精细度的抓握程度很好,既不会太写实破坏传统国画的美感,又不至于太简单,像不太正式的涂鸦作。
季群青盯着那幅画。
他研究过单辙的风格,他可以肯定,这不是单辙的画风。
也就是说,江浮懂画,这也是她自己的实力。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轻敌了。
“你画得还不错。”他勉勉强强地称赞了一句。
江浮淡淡回道,“也多亏你,如果你不挑衅,我可能没机会动笔。”
她没打算给季群青留面子。
周围的议论声终于从艺术造诣和画功暂时抽离,开始多了“挑衅被打脸”“江郎才尽”等字句。
季群青脸上有些挂不住笑。
他年少成名,以前围绕他的都是夸赞,第一次被人比下去,被周围人点出落后,他只觉得羞臊。
江意燃终于凑到了前方。
她盯着那张画,盯着作画的人,不可置信。
一切从未像她预想的一般发生。
江浮触碰到了那股不甘的情绪,转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正准备移开视线,她突然注意到人群里掩藏的情绪,似乎是探究,还有……
不像是李礼和他的追猎小队。
她看向江意燃,“有话说?”
“我们单独说话?”江意燃只觉得可笑。
经历过这么多事,江浮会把她当朋友看?单独说话估计也只是来给她点难堪。
江浮倒没她想的多,她只是想找个理由远离人群,好让那个奇怪的监视者暴露自己罢了。
“失陪。”她礼貌地向周围的人告别,拉着江意燃离开。
展厅。
荆白露跟着蒲秋白一幅画一幅画地看过去。
蒲秋白对艺术的见解比她想象中更丰富,而且他们两个对艺术品的喜好也一模一样。
但蒲秋白真的只是一个家里做小本生意的普通人家。
“也不知道这些是你从哪了解到的?”她感叹。
蒲秋白沉默垂眸,“我父亲。”
提起父亲,他眸子微微黯淡。
男人在他眼中化为数据消散的画面,被迫再次从记忆中提取而出。
这是荆白露第一次见他难过。
她似乎是戳痛到了他,想了半天,伸出手,用小指头去够他手。
握着彼此的手,说不定能稍微缓解心情。
“白露妹妹,你也在。”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崔任顺顶着笑脸,把两个人隔开。
他哪看不出这穷小子的心思,跟他一样,是来勾搭荆白露的,还勾小指头,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不过,今天之后,荆白露就归他了。
“也不知道白露妹妹你们逛得累不累?要不我们去那边喝点水?”崔任顺引着两人往前面的桌边走去。
他下的钩子太直,两人不约而同地生了警惕。
蒲秋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荆白露出了什么事,他会尽己所能护着她。
实在不行就把江浮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