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晚靠在三师父肩头，心里难受得慌。
“三师父，我以为的征战天下是金戈铁马，可我才开始走这条路，看到的却是无数人苦难的人生。”苍凉晚突然就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裴北欲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说道：“害了她们的是世俗，世道如此，尽力而为就好。”
“道理我懂。”只是曾经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的她却觉得有种无力感。
裴北欲看向窗外，大片的雪花被狂风席卷，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一开口就把苍凉晚带到了很遥远的过去。
“我出身裴氏，裴家曾经是熊霸的五大世族之首，裴氏一族手握权势，自以为能掀翻熊霸王朝。于是裴氏造反了，明明享受着华衣美食，明明只要别作死就有着挥霍不完的财富，他们偏偏选择了一条死路。裴氏被熊氏一族打的四散而逃，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时的他们才开始清醒，才知道他们的对手有多强大。后裴氏族人四散，我们是反贼，裴这个姓氏就是一种罪恶。”
裴北欲说着小时候的事，“当时我爹娘为了护送族人离开，他们两个人拦住了一万追兵。裴氏幸存的族人逃走了，他们去了墨休，成了如今的东北裴氏。我祖父祖母也在东北，我不怨他们，我懂，家族在前，个人的生死在后。可我也无法面对他们，即便我在云隐宗被宗主折磨，我还是倔强的选择留下。最近我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呢？或许，我是怨的吧。”
苍凉晚抱紧了三师父的胳膊，三师父比她难受多了，她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如果是苍凉家会如何呢？会牺牲一两个人保住其他人吗？他们不会，他们宁愿全族战死。
说来说去，就是舍弃啊，裴家舍弃了三师父的爹娘。
裴北欲轻叹，而后嘴角慢慢扬起，“咱们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一辈子太短了，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苍凉晚问道：“你见过你祖父祖母了吗？”
“见过了，他们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很多，他们心里许是比我还要悲痛。可这就是责任吧，他们是裴氏族人。”
裴北欲试图去理解，就像晚晚说的一般，道理他也懂，只是做不到罢了。
苍凉晚放缓呼吸，这样能让情绪平静一些，“那个被抢走的姑娘怎么样了？”
裴北欲回答道：“带回来了，在小宁的院子里，那村子里还有不少跟她一样的姑娘。村里的人只答应我们带走羽娘，说是羽娘一直闹腾，他们并未得逞，所以愿意放她离开。但其他女子，已经嫁给了他们村里的男人，如果要抢走他们的媳妇，就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到这裴北欲冷笑道：“那些混蛋把村中的孩子和女子推到了前面，如果动起手来恐怕会伤到无辜之人。”
苍凉晚倒是明白一些，就像临夏村的姑娘们一般，她们不是不想走，只是没地方去。
“等会我去看一眼。”苍凉晚站了起来，“师父，你帮我带着这娃，给她起个名字。”
裴北欲反应过来的时候，苍凉晚早就跑远了，他无奈地看着软塌上的小奶娃。
苍凉晚出了三师父的院子，而后去了阮小宁的院子。
她唤道：“羽娘。”
厨房里跑出来一个姑娘，她身旁是个少年，这俩嘴边油光闪闪。
苍凉晚笑着问：“吃着呢？”
斐羽行礼道：“见过晚姑娘。”
斐画也行礼道：“见过晚姑娘。”而后他忙不迭说道：“晚姑娘，咱们要去雨霖村了吗？”
苍凉晚一想，雨霖村应当就是羽娘被拐那个村子。
这兄妹俩看起来都不大，也就十五六岁。
苍凉晚看向斐羽，她问道：“说说那个村子的事吧，总不能直接去把人家都杀了吧。”
斐羽点头。
三人进了厨房之后，斐羽才说道：“昨天可是吓死我了，他们想让我当晚就成亲的，我装作顺从，跟那个想要娶我的男人商量，再等一天，我不想那么仓促的嫁了，我说要给自己做件嫁衣。许是觉得我逃不掉吧，他也就放心的让我在屋里做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