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混进了青帮,可惜杜月笙瞧不上他,反而让一个毛头小子陈松骑到了头上当了堂主。
朱四毛一直很不爽。
也是天公作美,陈松让人给刀了。
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事蛊惑人心,把义字旗打出来砸响招牌。
津海那小子想私了。
陈松媳妇是同意了的,不过朱四毛不愿意。他已经去陈家放了狠话。
陈松的仇必须报。
谁要敢阻止他报仇,那就是愧对陈松在天之灵,惹急了,他就到了陈家媳妇下去陪陈松。
闹了这么一出,陈松媳妇想要钱也没这胆了。
“朱四毛是吧”
洪智有走进院子问道。
朱四毛摸了摸嘴角蚕豆大的黑痣,瞪着眼问道:“你特么谁啊”
“我是津海来的,要保张俊飞。
“这事能不能私了。”
洪智有开门见山,递给了一根崭新的金条。
“保张俊飞的
“你算老几啊,他杀了我兄弟,想活着走出上沪门都没有。”朱四毛一口回绝了。
洪智有又拿出了一根:“闹的差不多就得了,你不就想当堂主吗这点小心思你以为杜老大看不穿。
“为什么你一直坐不上去。
“心思不正。
“所以,即便你闹的再厉害,只会让杜老大感到恶心。
“趁着你还有点价值。
“听话,带个好头这事了了。”
洪智有说着话,又加了一根。
三根金条。
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朱四毛撇了撇嘴,盯着金条犯起了难,想装又想拿。
“别装了。
“理由我都想好了,你体恤陈家媳妇孤儿寡母过日子不容易,让张俊飞赔笔钱了事。
“这样你拿了钱,杜老大也省的心烦。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洪智有笑道。
朱四毛手指摩挲着金条,两眼闪烁着狡黠、贪婪的光泽:
“要我平了这事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吧。
“咱有零有整,你给我十根金条,我今晚就让灵堂闹事的弟兄撤了。”
“十根”洪智有看着他。
“没错,就十根。
“少一根,姓张的别想走出上沪。”
朱四毛说完,端起了茶壶,咕咚灌了几口劣质茶水。
洪智有看了老周一眼。
老周手一伸,手中多了一把铮亮的短斧。
没等朱四毛反应过来。
寒光一闪。
朱四毛捂着脖子瘫在了藤椅上,口中呜咽,鲜血像泉水一样沿着他的指缝涌了出来。
“十根金条,你也配。”
洪智有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金条放回皮箱往下一家走去。
接下来两家就懂事多了。
一人拿了一根金条,乖乖闭了嘴。
搞定了这些闹事的。
晚上,洪智有驱车直奔青帮总堂口,在虞轩的引荐下拜会杜月笙。
青砖黑瓦的老堂口内。
杜月笙正和老大哥黄金荣喝茶。
“大哥,眼下战事胶着,我之前在香岛经营了一段时间,那边是洋毛子的地盘,甭管谁胜谁负,没人会动那边。
“你要不迟些时日,随我一同过去看看。
“选个山水好点的地段盖个宅子颐享天年。”
杜月笙问道。
“哎,我比不得你啊,上了岁数哪都不想动。
“听惯了上沪话。
“你要我去听粤东话,不行啊。
“再说了,落叶归根,哪有我这把年纪还往外飘的。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这辈子就赖在黄浦江了,要枪毙就枪毙啊,好歹死在家门口,回魂也找得到地。
“你老弟还年轻,想出去就去吧。”
黄金荣摇头唏嘘道。
“我现在也难。
“戴笠一死,人走茶凉,现在说话比不得当年,驻军、市政很多人不听喽。”
杜月笙亦是无奈苦笑。
“陈松的事,你怎么看”黄金荣问道。
“朱四毛想跳。”杜月笙一眼看穿。
“你想咋处理”黄金荣问。
“先让他跳一跳吧,底下的事平时看的少,难得碰上一桩,看一看也挺好。”杜月笙淡淡一笑,没太当回事。
“不要小看啊。
“眼下的青帮可不是铁板一块了。
“天下大变,人心惶惶。
“一件小事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口实,借机对你不利啊。”
黄金荣提醒。
“老哥说的是……”
正说着,管家走了进来:“杜先生,虞家少爷带人上门来作说客了,说是津海站的秘书,叫洪智有。
“您见还是不见”
“洪智有,我上次去香岛的时候听说过这人,跟致公一脉有渊源,而且跟荣家、何贤,还有漕帮来往甚密。
“与虞轩可谓年轻一代的南北双骄了。”
杜月笙耳目还是很灵通的。
“津海站
“保密局的人,很烦跟这帮人打交道。
“你们聊,我先走了。”
黄金荣皱了皱眉头,起身告辞。
洪智有走了进来。
周炎手搭在腰间,立在一旁。
于此同时,杜月笙手下的精锐好手也手搭在腰间配枪上虎视眈眈。
“杜先生,这不是待朋友之道吧。”虞轩道。
“有些人是朋友。
“有些人未必是朋友。”
杜月笙沉声道。
洪智有打量着这位地下枭雄。
平头、黑长衫、黑布鞋,面颊深凹,满口大烟牙。
单从外表来看,并无奇特之处。
但与他锋利的目光一接,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别人我不知道。
“我肯定是杜先生的朋友。”
洪智有朗声道。
“轩少,劳烦了,我跟杜先生单独谈谈。”他转头对虞轩轻语。
“好。”
虞轩冲二人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我是来赎人的。”洪智有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赎人
“这事跟钱无关,放了那个姓张的,我底下的班子不好带。”
杜月笙倒了杯茶,饮了一口道。
“是人,就有个价。
“知道你为难,我给了朱四毛三根金条,结果他太贪心非得要二十根。
“所以,我就只能杀了他。
“您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世上没有义气,只有利益,智有金钱。”
洪智有道。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别以为是保密局的,我就不敢动你,在上沪这条黄浦江里,有很多比你更有名望前途的人,一夜之间沉尸江底。”
杜月笙双眼一眯,寒声道。
他万万没想到,洪智有刚到津海就杀了自己的手下。
“我只是做了你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
“而且,你确实不敢动我,也不能动我。”
洪智有探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说。”杜月笙盯着他,觉的有点意思了。
“戴老板死了。
“原因你应该能猜到一二,为上峰所忌。
“现在连毛人凤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江山派。
“而你呢,过去跟他是把兄弟。
“戴老板活着的时候,的确没人敢动你。
“但现在,你还有价值吗
“别说京陵官邸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江浙财阀谁把你放在眼里。
“就你这点家产,都用不着京陵的人。
“一个小小淞沪警备司令部参谋一声令下,一个警察局副局长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查抄你。
“你觉的有人会保你吗
“你唯一的作用,大致就是江浙财阀觉的有些肮脏的事,或许能用到你。
“我要是你,趁着手里还有钱,多认识点新朋友,把所谓的老大身份放下,用钱生钱,为子女谋条出路。
“这把椅子它已经不是利器,是一座压着你的大山。
“而我,就是你需要的新朋友。”
洪智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杜月笙眼神闪烁了起来。
其实打戴笠一死,他就感觉到了,作为政客的吹鼓手,最终的下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年轻人,你说话确实很有蛊惑力。
“有人给我出了一笔钱。
“很多的钱。
“让你横着留在青帮总堂。
“我觉的这笔买卖是划算的,你来保人,被青帮激愤的帮众打死,这很正常吧。”
杜月笙冷笑一声,一挥手手底下人团团围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