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景安侯府，没人太过惊讶。
毕竟，昨天老夫人说的那一席话，大家都听在耳朵里，就只差明说了。
顾予安也懒得折腾，他速速点齐人手，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直接出城。
来赟骑着马，在西明门等着他。
二人顺利汇合，都不必废话，顾予安一个点头，来赟便跟在他的身后。
一行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官道上。
除夕很快到了。
这个春节，在老夫人的强烈要求下，并没有因为侯府换了主人，而且主人还不在家，就有所敷衍。
相反，比往年更热闹一些，因为家里人多了。
少了顾予安和二太太，但四位爷都回来了，各房都要比从前更喜气。
尤其是二房的几个孩子，一开始没了娘，确实不适应，夜里都会惊醒。
然而一天天相处下来，孩子们觉得以前是有娘没爹，现在是有爹没娘，好像区别也不是很大，渐渐接受。
饭桌上，看着儿孙满堂，老夫人不禁流下泪水。
“元氏是你们大嫂，而且她一向能干，我让她继续管家，你们没意见吧？”
饭后，女眷们一起消磨时间，在牌桌上，老夫人状似不经意间开口。
三太太和四太太都笑着说怎么会。
元绮侬强笑着，胡乱打了一张牌出去。
老夫人兴奋极了：“胡了！”
说罢，还一脸纳闷儿：“这牌你也敢打，莫不是故意哄我老婆子开心？”
元绮侬这才回神，先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牌桌上的，她尴尬开口：“哎呀，看错了。”
老夫人孩子似的用手护着那张牌，把脸一板，一本正经地催促道：“落子无悔啊，赶快给筹码！还有你俩，我通吃三家！”
大家都笑了起来。
元绮侬也跟着笑，心底的阴霾散去不少。
这段时间，她和大爷人前相敬如宾，人后相敬如冰。
他借口要休养，一直和她分房睡，就连老夫人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毕竟，儿子没了一条腿，当初流了那么多血，身子怕是还虚着，她当娘的总不能催着小两口圆房。
私下里，元绮侬也想过，自己还要不要和大爷继续过下去？
如今她还年轻，又没尝过夫妻之间的滋味儿，自然懵懂，也不觉得夜里难熬。
若是以后呢？
再过上几年，她年纪大了，丈夫和她不亲，也没个儿子傍身，甚至等小五娶了妻子，人家接手了侯府的管家权，她日日闲来无事，还能保证心态平和吗？
元绮侬觉得，自己不是圣人，恐怕很难。
她不想变得面目可憎，更不想变成大宅门里的疯女人。
也许，大爷的话是对的，是真心为她考虑的……
但这么一想，她反而更羞愧。
哗啦啦的洗牌声，打断了元绮侬的思绪。
她打起精神，继续码牌，迎接新一岁的到来。
姜芙的院子里也亮着。
她和菊妈妈、阿霜一道守岁。
菊妈妈嗔怪道：“姑娘何必拘着这旧礼，早点歇着也没什么，咱院子里没有外人。”
姜芙笑笑：“也不困，要是实在困了，我就去睡。”
说完，又把手里的糖果递给阿霜，她知道阿霜其实爱吃甜食，只是甜食金贵，她平时不舍得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