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九瑜脚下一转，拐到那红衣厉鬼身边。
就见她将一个呆呆傻傻的魂魄叠了几叠，再用吃剩下的一只胳膊捆了捆，叠成一团结结实实的厚包，一口咬了下去。
池九瑜眨了眨眼，她没看到那魂魄的头，但瞧着却有几分眼熟。
“你吃得是谁？”
红衣女鬼吃得太专心，池九瑜突然说话，吓得她喉咙一哽，垂涎许久的美味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咳咳咳……咳咳……”
红衣女鬼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咳嗽，直咳得舌头伸出半尺，这才猛地一伸脖子咽了下去。
池九瑜小小的人双手环胸，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脸上的神色带着些嫌弃。
“至于吗？一个黑透了的魂魄而已，你怎么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厉鬼吞恶魂，本就与人进食一个样儿。
偏这红衣女鬼跟乞儿遇到大餐一样，两眼都快冒绿光了，连她站到身后了，都没发现。
红衣女鬼抹了把咳出的血泪，低头看清来人，顿时魂体一震，跪倒在地。
“回、回大人，奴、奴吃得的是姓萧的老头，他是被您父亲杀死的……奴，奴不是几百年没吃过饭，只是几十年而已，方、方才实在是没有忍住，求大人宽恕。”
她说着，颤巍巍伸手，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魂魄献了出来。
池九瑜看着被咬得嘴都没了的萧老头，不由后退一步，满脸都写着嫌弃二字。
红衣女鬼见状，忙将那一小团魂魄团在一起攥住，免得碍了大人的眼。
池九瑜：“你说我爹杀的？”
红衣女鬼回忆起之前镇国公提剑斩人的场景，不由打了个寒颤。
当真是杀人诛心！
萧老将军疯了，还在嚷嚷着——镇国公手下败将，奴隶，鬼将什么的。
明显打败镇国公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没想到镇国公一边对萧老将军连斩，一边将人批得屁都不是。
愣是把一个疯子刺激得癫狂了起来，真不愧战神之名，知道往哪里捅人心最痛。
红衣女鬼觉得，当时萧老将军的心窝子恐怕都被捅烂了，死不瞑目哇，啧啧啧！
听了红衣女鬼的讲述，池九瑜不由失笑。
她与三哥失踪这段时间，爹爹估计是被惹毛了，萧老将军实惨！
“你之前说几十年没有吃过饭了，是什么意思？”池九瑜顿了一下，微微歪头，表情风雨欲来，“而且你好像很听晏宁的话！”
当时她明明可以救下三哥的，就是这个红衣女鬼忽然将三哥抛给鬼市之主，她才扑了空。
红衣女鬼干笑一声，纳头便拜，大声求饶：
“大人饶命啊！奴不是故意的，只是奴的命契在主人手中，奴不得不听命于他！据奴所知，不止是奴，只要是能统辖一方的鬼魂都要听命于他。”
“嗯？为什么？”池九瑜问道。
红衣女鬼见她没有生气，顿时心头一松，回道：
“不知大人有没有注意到，皇宫里的气息干净的没有一丝阴气。”
池九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去皇宫的次数屈指可数，确实没有注意到。
但大哥在大理寺地牢被死气攻击过，也是那时候，她发现过一丝端倪。
刚死过人的地方，不可能没有一丝怨气，可实际上，那里很干净。
干净的不同寻常。
连同菜市口的断头台也是同样的情况。
她记得，大理寺监斩官曾说，是因为十几年前全国各地都设了祭台，而且每隔三个月，当地的寺庙还会派人去念佛超度亡魂，这才没有让阴气聚集。
可现在看来，其中可能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