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行从来都是一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
发现夜百翎人不见了，他也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说漏嘴了，自然不会追上去刨根问底。
但有关于自家队长的事，一直以来，都是顾锦行心里的一根刺。
他相信夜百翎，却也不可能不去证实自己脑海里的猜测。
他也不准备让夜百翎为难，所以他更换了另一种证实猜测的途径。
有关于江景深身上发生的一切，除了顾锦行这个猜测者，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更了解他的人。
顾锦行在夜百翎走后，就去拜访了许老太爷。
通过他的途径，偷偷约见了江老太爷一面，弄清楚了那个占据队长身体的灵魂到底是谁，并且他的队长又去了哪里。
等得到确切的答案后，顾锦行想起那个递给自己糖果的青年，终于意识到为何他们从未相见，青年却能准确地叫出那一声：“阿行……”。
很少有人那样称呼他，他的队长算一个。
可是他的队长因为落水，纵使是新的身体也没有保留。
或许灵魂也进入了新的轮回。
不对，顾锦行还没有来得及悲伤，就想起了夜百翎的那句话，结合最近江继宗的意外身亡，让他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一个更难以置信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差一点以为自己是个精神病患者。
这真的是人能够掌控的力量吗？
顾锦行不动声色地和眼前的江老太爷继续交谈，适时流露出一分恰到好处的悲伤。
他们交谈的内容，除了江景深便是风云，似乎江景深这个问题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顾锦行从来都是一个最会演戏的高手。
做戏做全套，得益于夜百翎的信任，他得知了她的一部分安排，当下把夜百翎对于风云的堵截计划，主动告知了一部分，似乎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江老太爷位高权重，可他到底不是玄门的人。
无论是对于风云的了解，还是有关于玄门的秘辛，他能调出来的资料始终有限，又因为心中的忧虑，竟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
听到那个不太人道的阵法，他微微摇了摇头，同样无法评价。
谁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谁也不会想到由那个时代滋生而出的，本意为一群人救世的产物，却最终成了另一群人祸世的根源。
又或许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才是罪魁祸首。
他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知道那个时代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多么窒息绝望，换他为当时的玄门当家人，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哪怕一辈子活在对后人的忏悔里，在那个别无选择的时代，他也只能优先选择舍小家而保大国。
“她做的很好。”
江老太爷能评价的只有夜百翎的做法。
他对于夜百翎更换了玄门的底牌，表示了非常强烈的认可。
他同样不认为今时今日的时代，需要靠献祭一个人的生命来减少伤亡。
有违人道主义的阵法，如果于现在的时代重启，那就是在践踏整个时代的尊严。
顾锦行笑了笑，“我也觉得她做的很好。”
新时代的青年，从不畏惧受伤流血，更不畏惧牺牲死亡，拥有足够的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