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舞足蹈的黑影，不是在害怕，也不是想攻击，他们是在狂欢……
在庆祝自己终于可以安息了……
一个又一个影子消失。
不知道曾经会是谁的贪嗔痴。
但现在、他们没有了安魂铃的束缚，可以安息了。
人死影散，这是自然的规则，被强行汇聚起来的他们，又有多少是自愿作恶的呢？
不消一会，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影，便凭空消散了。
只留下一个。
小哥走到颓然坐着的鬼影面前，轻声道：“前辈，张家已经没落了，不用多久，这个立世千百年的家族就会荡然无存，您消气了吗？”
鬼影怔愣的看着他。
指指小哥，又指着自己，像是在问，你知道我？
“不止我，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里葬着百年来张家最出色的器棂。”小哥轻声问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出口，是吗？这泗州城就是铜墙铁壁，会困住每一个进来的人，而那条地下河……如果我没猜错，只是安魂铃制造的幻觉吧？”
“这个巨大的牢笼，困着你，也困着所有想进来的人。
能活着从这里逃出去的人，都是你故意放他们出去的吧？古籍里只提过有人活着出来，但如何出来，生路在哪却没有一人提及过只言片语，我猜想是因为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你煞费苦心的做了那么多，就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送死？”
鬼影的突然激动了起来，头朝着小哥一动一动的，像是要把小哥给吃了，但其实那只是他在无声嘶吼。
我恨！我恨！我恨啊——
他张起棂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可他恨啊！他为什么不能恨！
这位曾经的张家族长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恨，他为何葬身泗州城这背后的辛秘，小哥都并不关心，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六角安魂铃……
族长信物他拿到了。
“我不知道他当初跟你许诺了什么，才让你那么轻易的放我走，但我想……”小哥拿出之前突然消失，去找到的水囊，“是这个吧？”
这水囊是吴邂之前带在身上的，他们食物不多，小哥很清楚的记得，这水囊里的水早喝没了，但现在却鼓囔囔的一大个。
里面都是血……
是吴邂的血……
说来讽刺，明明他路上都跟吴邂形影不离的，却不知吴邂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做那么多的。
“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长生不老，还是痛痛快快的散于世间，你自己选吧。”
“他教过我的，被遗忘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死亡。前辈的事迹一直被我们口口相传，在您之后，没有人能出其右。”
小哥后退两步，郑重的冲鬼影弯腰作揖，“先生安眠……”
“告辞。”
小哥自然不会忘记横七八竖躺着地上的几人，走过去一人给了一脚，把他们踹醒。
一视同仁，小翠挨了这一脚醒来，看着衣服上的鞋印，控诉的看着小哥，“我衣服都脏了！”
小哥没有理她，“走吧。”
大刘迷茫的看着空荡荡的石室，“他们都消失了……我们可以走了？”
“任务完成，我们能活着出去了！？”大刘反应过来，高兴的嘿嘿直笑。
海客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高兴太早，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一直到他们离开，靠着石棺静坐的鬼影都没有动过分毫。
一直到离开……
小哥都没有去问那个萦绕在他心头，话到嘴边的问题。
齐羽的消失……
是因为死亡还是……
有些事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让他害怕到不敢踏出那一步。
至少还能有个念想。
“小哥—”海客悄咪咪的凑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鬼影就是以前的张起棂啊？你在本家听过他的什么事迹，也告诉告诉我呗，我好奇。”
“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