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砒霜。
清川的眸色暗了下来,对着林乐知摇了摇头。
地牢的骚动声也引来了在地牢中值班的人牙子,人牙子们被惊扰了睡眠,骂骂咧咧的说道:“不赶紧睡觉吵什么吵,都不要命了!”
听闻,其他的百姓都扭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另一个人牙子,看到在地牢里身体不断抽动的那一个,眼中也不免升起了一抹同情之色,对着旁边的人牙子说道:“这是今天那个踩中陷阱中了毒的,看着样子快不行了!”
出乎意外的,看守牢房的人牙子没有再催促,就好像在等待应来的结局。
中毒的男子嘴巴一张一合的,睁着已经没什么焦距的眼睛,看着满是黑暗的天花板,好像在说着些什么。
手到处挥舞着,急切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林乐知抓住了他的手,中毒的男子也很快的回握了,力气特别的大,刚握住的一瞬间,男子不断吐着白沫的乌青嘴巴,嘴角弯起了一抹笑容。
那是从容满足的笑容。
而后嘴巴含糊不清的说道:“家…我…要…回家了……”
因为距离很近,林乐知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跟自己心念之人说话。
林乐知只觉得鼻头一酸,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旁边的清川,见此情景上半身缓缓俯下,身子靠前离的近了些,安慰般的对着中毒男子温柔的说道:“嗯,欢迎回家。”
听到这句话,中毒的男子的嘴角又上扬了一个度。
涣散的眼中,仿若在描绘着一个美好的未来。
就这样从涣散到失神再到空洞,笑容也就这么凝结在了脸上。
清川垂下眼眸,轻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的将中毒男子的眼眸合上,而后看向失神的林乐知说道:“乐知兄,生死各归其命,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闻言,林乐知抬起头来,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是五味杂陈的。
其实林乐知越来越不明白了。
下午的时候太阳西落,他背着男子走进林中向西而行,因为刚进林子植被还没有那么茂密,长长的影子投放在了身前的土面上。
林子的方位没有那么正,影子也是倾斜的打在地上。
所以林乐知可以清楚的看到,身后的男子对着自己的脖颈伸出了手,不过林乐知并没有做出反应。
一个受伤的人,手上也没有什么利器,想要掐死一个四肢完备且健康的人,谈何容易。
很多事情林乐知也想搞清楚。
他想搞清楚,姜怜安是什么样的人,为何一个只身行走江湖名满天下的诡探,有人钦佩也有人想杀了他。
北齐的人想让他死,云羌国的人看起来也想让他死。
还是说,云羌国的百姓只是想殊死一搏,在自己死前亲手杀死一个北齐的人。
这些,林乐知统统都不知道。
可是男子的手,最终还是轻轻的垂了下来,还与自己攀谈起来,言语中是对云羌国的敬仰,对家的喜爱。
林乐知也终究没法问出口,眼前的人也不会醒来告诉他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