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江大学门口。
校长率十多个副校长、各学院正副院长约四十多人,正襟肃立。
八个漂亮女生面露微笑,手捧鲜花,分列两旁。
学校大门两旁,竖立两块水牌。
一边写“欢迎李大秘书莅临我校视察指导工作!”
一边写“恭祝各位领导在我校工作期间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学校办公室主任在水牌面前仔细核对,看看有没有错别字。
大领导来指导工作,如果欢迎标语上出问题,是要上纲上线的!
校长平时从来不梳头,今天用摩丝定型,搞了个大背头。
工整、成熟、自信,成功者的形象跃然脑上!
众领导也是西装革履,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半小时前校长得到通知,李大秘书代表市首要到学校检查工作。
既突然,又振奋!
玉成踩着自行车到了校门口,准备往里面走。
保安上前拦截:“停,停!这里是学校,不是公园,不能进去!”
玉成穿着灰色t恤,发白牛仔裤,人字拖。自行车挂着吃剩的两个包子,俨然如路过校门的社会闲散人员。
“我是这里的学生。”
“学生证呢?”
“没带。”
“身份证呢?”
“没带。”
“滚,看你就像白天打点晚上盗窃的小偷!”
保安们不想和玉成啰嗦,直接驱赶。
大领导要到学校视察,维护校容校貌是今天他最大的职责!
“看来,得买一套像样的衣服了。”玉成暗思。
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人不可以貌相,这是鬼话。
玉成不和保安计较,朝校领导方向喊了一声:“廖校长!”
众领导四周环顾。
谁啊?人呢?
除了校方人员,校门口只有玉成一人。
向校长招呼的人,不应该是他,不可能是他。
中江大学的校长是什么身份?实实在在的万人之上,按位置来说,就是象牙塔里的避雷针!
怎么可能和一个形如乞丐的路人甲认识!
廖校长眼里努力寻找衣冠楚楚的人。
没有人啊。
“是我!”被领导们无视,玉成再喊了一声,并挥了挥手。
众人终于发现了眼前的玉成!
原来是一个普通得可有可无的小子。
“你是?”廖校长顶了顶宽大的眼镜,仔细看着玉成。
玉成推着自行车,上前了几步。
“廖校长不认识我啦?”玉成问道。
“噢,是负责修理线路的李工!”廖校长恍然大悟。
“不是。”玉成觉得校长的视力很差。
不是吗?廖校长看见玉成挺面熟的,就是想不起来。
“你是送外卖的小麦?”
“不是!”
“收破烂的小林?”
“不是!”
“我赊你两斤白菜的李二狗?”
“不是!”
堂堂一个校长的朋友圈,就是这些干粗活的人吗?
“你是……我表妹的儿子张学朋!”廖校长似乎记起来了。
“不是。我是玉成。”玉成抢答了。
“玉成?那个休学的玉成?”廖校长终于记起来了。
猜这个人是谁,他奶奶的太费劲了!
“是呀。”玉成答道。
“你不是死了吗?”廖校长十分惊慌,犹如白日见鬼。
“我什么时候死了?”玉成比校长还要惊奇。
“你不是得了重度脑梗死、直肠癌晚期、系统性红斑狼疮和胆囊肿瘤性息肉吗!”校长对这个病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以为,半年前玉成患了这些病,现在坟头草应该郁郁葱葱了。
“小病而已,早就没事了。”玉成笑道。
一个副校长凑到廖校长耳边,窃语:“廖校,和这小子聊天是不是有失身份?”
“谁失身?”廖校长听不清楚。
“他让你有失身份。”副校长再耳语。
“他让我失身?”自认为耕耘数十载,桃李满天下的廖校长有些恼怒。
作为副校长,应该懂得补位不越位,补台不拆台,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生日的时候,你送的蛋糕上写的“蜡炬成灰泪始干”挺好的嘛,今天怎么啦?
领导之间,班子之间,往往不注意细节,内心的隔阂就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