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顶替了父亲的位置,她也只是想做好自己的想法吧……可能她还是太不相信别人,才导致的悲剧吗?
赤竹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丈夫的遗愿呢?
赤竹前世最讨厌的,就是丈夫顾别人不顾家,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夫妻离心,何其心寒。
可能卫隐对于家的冷漠,就是来源于此吧。
那现在又该如何解释呢?
是赤竹的自我冲动,还是真心的袒露……卫隐不敢想,也想不到什么。
他可能宁愿相信,是母亲遇人不淑,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才被铁铉钻了空子,拿了江山。
卫隐只敢这样想,他脑子里对家的固有印象,致使他有些不近人情的刻板和凉薄。
那事实果真如此吗?
杀人诛心的话语,依旧在酝酿着持续,丝毫不给卫隐逃避的机会。
“就是!你不是念佛诵经之人吗?你怎么不出山去劝那些外域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你倒是去啊……就会嘚嘚嘴皮子!”
“不是嫌弃你是女的,咱们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别害大家了,本来都快活不下去了……恶心人!”
“还说什么我们的孩子是废物?是谁让他们变成这样的,你们就没点数吗?!我们想这样吗?还不是被逼的……”
“哦,现在华夏急急危已了,你们倒是想起来我们的孩子们了?我呸!大不了老娘拉着你们一起死……!谁都跑不了!”
是啊,真是身居高位而嘴贱,魂处下层则免费。
卫隐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是不配为人的,什么都做不了就都不说了,往往还居高临下的贬低别人,何其有病。
可是不止老一辈的有些人,卫隐这样的年轻人也想改变啊,但又谈何容易呢?
光是一个集体沉默,或者一个信任危机,就足以浇灭一切的激情澎湃了。
身处不同的位置,也是会生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的,但是现实永远都不是那么容易。
当激情被浇灭,哪里来的少年凌云志呢?
要想挣脱这些,不能只靠青年人的自身努力,还要有这场幻梦自身的影响啊!
谁来救救华夏的这场梦呢?
……
滔滔不绝的扎心实话,如巨浪般涌入卫隐的脑海,几乎要决堤而出淹没一切的一切。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
到底该怎么做……
怎么做呢?
无力感充斥着少年的心,激情澎湃沸腾着血液,荒诞无稽的梦境压抑着灵魂……一切都难以挣脱,难以做出一丝的改变。
好累,但是华夏的前辈们,华夏的这代青年们,真的不甘心啊!
烈焰带着世俗的宇宙级愤怒,正打算无情的插进卫隐的冰躯之内……然后铁台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哗哗啦啦的响着来自远古的声响。
“别杀他,铁兄弟”。
这个声音……
是谁……?
不,不可能的……不会是你!
铁铉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血淋淋的大砍刀就这样横在卫隐的身前,还差几毫米距离就要插了进来。
卫隐也默默地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随着伤口上烈焰的渐渐冷却,从骨头里生出新的冰花来,慢慢的冷凝成一个朦胧的投影……
在半空中形成人影的模样,果然很熟悉吗?
“……老伙计,还真的是你啊……你这牙口也不行啊,都掉完了吧?”
卫殇笑着露出自己过度衰老的牙齿,呵呵的笑着,“你这铁疙瘩,好不容易见面就不能嘴甜一点吗?”
铁铉本来是十分的不相信,但见到老朋友的那张皱巴巴的脸时,还是放下了傲慢的架子。
就这样开启了斗嘴模式,两人心还真大。
铁铉蹭了蹭脸上的血,继续骂道,“你这老货走了那么久,怎么还舍得回来了?”
卫殇依旧笑得温和,先是看了眼满身伤的卫隐,然后转头继续吵架。
“当然是想你了!你这不仅关住了我老婆,还重伤了我儿子,我这要是再不来怎么能行呢?”
“你老婆就是个疯子,没能力还硬指挥什么?不锁她锁谁!你这老东西怎么不讲道理……还有你家这小子天天躲在山上,难道也不该教训一下吗?”
两个快要老掉牙的家伙,这样站在天上你一嘴我一嘴的,看起来很滑稽,但也很让人触动的。
铁柱落下的时候,卫隐也慢慢的恢复了平稳的气息,李新匀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手忙脚乱的摸出膏药来给卫隐疗伤。
“师兄怎么样?慕容娆儿你过来帮个忙!”
慕容娆儿先是吓得都不会说话了,然后才慢吞吞的走过去,“帮什么忙?你干嘛!我的袖子!”
李新匀二话不说撕了她的袖角,拿来给卫隐包扎伤口,她的衣服材质最好,拿来包扎肯定最好不过了。
卫隐则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伤势,因为有李新匀在。
现在卫隐更关心的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已经几辈子没见过的父亲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复杂,可能是最好的解释。
卫殇还是一副老先生的样子,身材因为维持前世的那座冰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和和蔼蔼的样子就和教书时一样。
“铁铉,看在我这么老的份上,你就给我儿子一个机会呗……他只是有点迷茫而已,你我年少的时候谁没经历过啊!”
“说得真好听,我凭什么给你面子?你个孤魂野鬼还和我讨价还价,老哥你脸还是那么大啊!”
铁铉毫不顾形象的吐了口唾沫星子,算是表达对卫殇一走好几千年的不满,满脸的胡茬此刻倒也显得可爱了起来。
卫殇就知道铁铉会是这副鬼样子,依旧笑呵呵的说,“那我给你打个包票,不让我老婆再霍霍人了行不?卫隐嘛,他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你我就别干涉了呗,好不好?”
铁铉抹了抹胡子,翻了翻白眼,“别恶心我了……你就护短行!不仅护外人还护自己人,你就惯着吧!”
卫殇笑了笑,他知道铁铉算是答应了,可能铁铉本来就没打算太为难卫隐。
也许,也只是想把卫殇这个老东西逼出来叙叙旧吧!
还挺浪漫的?
……
有人可不同意,毕竟正主还在呢。
“卫殇!你个死鬼!”
这声嘶力竭的狮吼功,卫殇还真的是很熟悉,也很怀念呢!
卫殇刚刚闭上眼回味一下,还没睁开眼呢,就迎头赶上一记重击。
砰的一声巨响!
还发出类似竹竿折裂的动静,肯定很疼……但愿不是骨头碎了。
撕开层层包裹的铁链,赤竹借着拔地而起的竹子,气冲冲的撞开挡道碍事的铁铉,站到了丈夫的面前。
铁铉挠了挠后脑勺,暗戳戳的嘀咕道,“这疯婆子真猛,当初为了锁住她真是累煞我了……一家子都是硬骨头”。
没等卫殇缓过神,迎面就是一记耳光,打得他差点没站住脚。
“哎哎!老婆大人!别刚见面就打人啊……我知道错了!儿子还在呢!”
赤竹不解气的又捶了他几拳,才看了看已经被缠满纱布的卫隐,微微对他愧疚而隐忍的一笑。
“……”
卫隐只是静静地看着父母,什么表情都没有,但眼神里的迷失还是很明显的。
赤竹然后骂道,“你还知道回来啊!老娘被人欺负了你才知道回家啊!怎么当丈夫和父亲的……老死鬼!”
卫殇笑出自己的豁牙,无力的辩解道,“我这不是怂嘛,老婆最知道我了!老婆撑起一片天来是我最大的幸运!就是苦了你了……只是下次咱还是量力而为,你这管理能力……”
赤竹刚还觉得丈夫要夸自己,结果还是没听见什么好话,怒目圆睁的质问道,“我能力怎么了?!你再说一遍!老娘厉害着呢好不好!”
“是是是……老婆说得对!”
铁铉则暗戳戳的撇撇嘴,继续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妻管严……都几辈子了本性怎么就改不了呢?”
夕阳的山脚下,海边落日余晖待你而归,飘飘的浪花一朵朵跃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恋字。
黄昏下的爱恋,也许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也足够与天一样的长久,可靠。
虽然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突然的谈情说爱起来,显得很突兀和无脑,但也只是为了缓和一下紧绷的心情罢了。
别见怪,不是为了凑字数哈!
夕阳的最后视野,可能没有交给任何人,但唯独给了卫隐一个落幕的角度……
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紧张的错愕感,好像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而且可以很近,但也很远,不像是只有一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