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安弓着腰,慢慢的将晏帝摔落在案台上的账本捡起来,重新放回到晏帝面前,“请陛下听臣说完,这是京郊良田所缴纳的佃金没错,但是紧接着下一笔,是同等数额的支出……”
晏帝是何等聪明之人,许世安的话还未说完,他便瞬间明白过来,一把抓过账册,又重新翻看了起来。
“佃户交了十两银子,户部所记载的也是十两,国库里收到的同样是十两,这一切看似很对,可是户部紧接着就划出同等数额的款项去购买兵马司所需要的粮草和兵器。”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往下说了。
只要不瞎,只要不傻,其中的关窍一目了然。
他们先把佃户那里刮掉一层油水,再经过户部,将账面上应收的款项填满,可是紧接着就会向兵部要求兵马司需要增添粮草,兵部将需要购买的兵器批核后再向户部请款,再由户部拨银子下来去买粮草。
过程环环相扣,无懈可击,但是偏偏,一头一尾的环节,许丞都在!
银子由户部进,再由户部出,花费多少全凭一张嘴,这相当于许丞在众目睽睽之下
玩了一手左口袋出,右口袋进的把戏!
偏偏这么拙劣的招数,竟然瞒骗过了所有人!
晏帝此刻也已经看得一清二楚,脸色已经阴沉如墨,阴鸷的双眼看向许世安,“这本账册确定是真实的吗?”
也不怪晏帝会怀疑,上一次慎郡王吃的亏就是前车之鉴。
许世安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回陛下,千真万确,这本账册还有父亲本人的印鉴,不会有假。”
每个人的印鉴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是许丞当成是宝贝的东西,如果不是今天设了个局,真不知道这重要的证据什么时候才能到手。
晏帝翻了翻,果然看见了账册上有许丞的印鉴,晏帝的脸色逐渐转晴,只是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许世安,似乎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许丞是你的父亲,你可知道,这么做,是要陷整个许家于不义?”
闻言,许世安的头垂的更低了,“臣自然知道,可是微臣心里更清楚的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况且父亲犯下了如此滔天大错不知悔改,微臣只希望陛下往后能给许家一条生路。”
过了良久,就在许
世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他的眼角扫到了晏帝的龙靴,晏帝竟然走过来,弯腰亲自将他搀扶起来,面露赞赏,“许世子不愧是忠君爱国之人,朕答应你,许丞的事情,和你们许府的其他人无关。”
“天一亮,朕就将许丞捉拿归案……”晏帝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许世安急忙打断。
“陛下,万万不可,父亲做事周密,况且有太后撑腰,要是不能一击成功,只怕以后想要拿到他的错处更是难上加难,微臣倒是有个主意。”
晏帝笑的更是开心,“哦?那你说说看。”
“陛下倒不如先将户部尚书悄悄的叫进宫,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撬开了他的嘴,人证物证俱在,就不怕父亲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