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急忙上前走了几步,到了廊下把灯笼止灭,迈步进了屋,拱手说道:“不只阁下是……”
“在下是安王殿下派来的人,”洛九卿微微一笑,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下官李康,负责看守粮仓,”听到是轩辕耀辰的人,李康不敢怠慢,急忙请她入了坐,又吩咐上了茶。
洛九卿转身坐下,她看了看李康,语气淡淡的说道:“李大人,在下受安王殿下所差,有一事相求,不知李大人能否答应?”
李康急忙起身拱手说道:“不敢,不知安王殿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很好,”洛九卿点了点头,“李大人的职责是看管粮仓,在下前来找你,自然也是为了这粮仓之事,如今宋庄、新城和范庄三地受灾之事想必大人也有所耳闻,殿下就在台州城中,振灾需要粮食,云州的粮,都在李大人的手中。”
一番话说的李康的眉心跳了跳,他垂首干笑了两声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开粮仓之事,下官真的做不了主,下官的职责只是看守,至于开仓库,还需要圣旨下达,或者是上级下达的文书,如果安王殿下的手中有这些东西,下官自当义不容辞,尽心尽力……”
“李大人,”洛九卿慢悠悠的打断他的话,语气却凉了下去,“你说这些话,是在搪塞我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端起茶盏,她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的划着水面,偶尔发出一点声响,让李康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
他吞了一口唾沫,干笑了两声说道:“大人说得哪里话,下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李大人,你应该知道吧?安王殿下是带着皇上的圣旨来云州的,那上面清楚的写着,安王殿下有便宜从事之权,李大人,您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洛九卿微笑着看过来,厅内的烛火折射到她的眼中,却丝毫没有温度。
李康的头往下低了低,额角有晶莹的汗滴一闪,他努力扯出一丝笑意说道:“
下官听说,安王殿下到云州是为了……剿匪之事,并非……”
“李大人,”洛九卿“啪”的一声放下茶盏,那尖锐的声音把李康吓了一跳,眼皮都跟着抖了抖。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洛九卿,只觉得那两道目光厉烈似刀锋,让他不敢再看下去。
洛九卿继续说道:“李大人,你是想跟我讨论一下圣旨的内容,然后再揣测一下圣意吗?”
“下官不敢。”李康冷汗淋漓的说道,一颗心在胸膛里狂跳,揣测圣意?这罪名可大了,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守粮仓的连官儿都算不上的人,就算是皇子大臣都不敢提及这几个字。
“不敢最好,”洛九卿的语气又淡了下去,只是那股子凉意却依旧没有散去,“那就请李大人行个方便吧。”
“可……”李康依旧很为难,放粮仓容易,可是开了之后,怎么办?
他轩辕耀辰是皇子,开了粮仓,他拍拍屁股走了,回去大不了被他的皇帝老子训斥两句,最多禁禁足什么的,可是自己呢?怎么办?说不定就把命给混丢了。
“李大人,”洛九卿说着,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实话告诉你,这次的粮,殿下是要定了,无论是你同意不同意,如果你同意的话,你之前做过的事,不但可以不追究,殿下还可以为你摆平,可是如果你不同意,你说,我会怎么做?”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乌铁匕首来,锋利的刀锋,沉沉的乌铁,幽冷的光泽,每一样都在挑拨着他的神经,仿佛那刀锋割在他的心上。
李康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沉默了半晌,最后微微犹豫着说道:“不知……此话何意?”
“何意?”洛九卿极慢的笑了笑,她的笑意在夜色中慢慢的绽放,像是一朵有毒的花,不断的刺激着李康那已经有些脆弱的神经。
洛九卿的匕首在手中抛了抛,她语气淡淡的说道:“半年前,李大人所掌管的粮仓开启过一次,当时与李大人您谈话的是
越总兵,他从这里调走了十车粮食,至于粮食去了哪里,您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却给了您一千两银子,还有一处三进的院子,现在您的老母和您的儿子住的就是那个院子。”
洛九卿的语速很慢,李康的脸却是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他的手心里慢慢渗出了潮湿的汗意,他的呼吸变得微微有些急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和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响。
这件事情——眼前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如此隐秘的事,那天晚上与自己一同值守的两个不是后来都被处理掉了吗?前阵子听说越厉也已经死了,他还正想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天下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可是,现在……
李康沉默无言,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洛九卿看着他的神色,知道自己碰到了他的痛处,又继续说道:“李大人,开粮仓,救灾民,是当地官府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安王殿下恰巧带着圣旨来到云州,剿灭了匪患,可巧又遇到这种事情,岂能有不管之理?”
李康抿了抿嘴唇,洛九卿又说道:“您知道皇上为何要给殿下便宜从事之权吗?那是因为皇上英明,他知道一旦离开京城皇宫,就会有许多的变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出现变化,一如此次的灾情突现。李大人,你要体会圣心,学会审时度势才行啊。你想一想,到时候振灾成功,皇上龙心大悦,赏赐还不来及,还会在意是开粮仓之事吗?”
洛九卿的一番话恩威并重,软重兼施,李康想了片刻,最终咬了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在下就助安王殿下一臂之力!”
洛九卿收了匕首,慢慢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