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奴婢方才去内务府,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说这个月的燕窝和雪蛤都不够了,让咱们……让咱们……」
白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楚倾歌闻言,却是松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没有就没有吧。」
白芷闻言,顿时急了,说道:「可是小姐,您身子本来就弱,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元气大伤,太医都说需要细心调理,多加滋补……那些势利眼,哪里是不够,分明是克扣了您的份例!」
「好了,别说了。」楚倾歌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宫里一直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那些人,向来是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如今玉澜宫得宠,他们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凝贵嫔,咱们这锦华宫,如今备受冷落,他们不克扣咱们的,还能克扣谁的?」
「可是小姐……」白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倾歌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了,别可是了,没有就没有吧。」楚倾歌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白芷知道楚倾歌心里难受,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暗自垂泪。
她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小姐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委屈?
白芷鼻子一酸,曾经在楚府的时候,老爷和太太最是疼爱两位小姐,什么好的都紧着她们,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最好的。
白芷还记得,小姐的房间里总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华服和首饰,每一件都精致华美,价值连城。
曾经的小姐,对于吃穿,那可是最在意的。
京城的绸缎庄但凡出了什么新花样,小姐总会第一时间差人去买几匹回来,做成最时兴的款式。
衣服如此,首饰更是不必说,赤金点翠的,珍珠翡翠的,各式各样的,就连小姐的首饰盒都比旁人精致许多。
白芷还记得,城南新开了一家甜品铺子,做出来的糕点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小姐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楚夫人疼爱女儿,特意派了家仆日日排队购买,就为了让小姐能吃上新鲜热乎的糕点。
可是如今进了宫,说起来是金尊玉贵的娘娘,却连平日里吃的燕窝雪蛤都要被克扣,那些燕窝雪蛤,原本就是小姐体弱需要进补的,如今也没有了。
如今小姐虽然身在妃位,但是拿到的份例和一个答应有什么区别?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见着皇上冷落了小姐,便想着法的欺负她,克扣她,简直是欺人太甚!
而小姐如今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个骄纵明媚、容不得别人半分冒犯的小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副沉默隐忍的模样,什么委屈都自己扛着,白芷每每想到此处,就忍不住的心疼。
若是当初小姐没有进宫,而是嫁给了傅将军,以傅将军对小姐的情谊,又怎么会让小姐受这份委屈,让她和别的女人争宠,看着别的女人欺辱她,让她在吃穿用度上受委屈!
白芷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难过,不明白怎么如今一切都变成这样了。
数日后,春天午后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杈,斑驳地洒落在楚倾歌的身上。
她正拿着剪刀,修剪着一株开的正盛的月季。
这段时间以来楚倾歌鲜少踏出锦华宫,与其在宫中看人脸色,不如在这方寸之地,寻找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