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闻想到这儿,才突然发觉,这么多事情都发生了,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闻天回过头看了一眼公良风,公良风也在看着自己,公良风点点头,楚闻天不知道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正要问,却是公良风先开口了:“是的,我认识她。”
原来公良风误解了自己回过头的意思,大约是以为自己想要问为什么要叫公良昕昕,更何况,公良风也是公良家的人,其实这也是楚闻天想知道的,所以也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公良风,示意公良风说下去。
公良风叹了一口气,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然后把头别到一边,看着远方的低垂的云,用一种回忆的音调缓缓道来,好像一不小心,就把在这里坐着的两个人,都一起带回到了那个故事之中,这是一个完完全全,楚闻天遇到公良昕昕之前,公良昕昕的故事。
“她是我的亲侄女,公良昕昕。”公良风在之前无数次地想过自己对别人说这句话,却唯独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情景之下,是在公良昕昕的墓前,所以之前自己所设想的,指着或者是搂着公良昕昕的肩膀,慈祥的笑着介绍的这个画面,怕是不能实现了,即便是如此,公良风顿了一顿,还是用了自己准备好的开场白,这是一个没有人也没有事
情可以改变的事实,就是这个姑娘叫做公良昕昕,是他公良风的亲侄女。
楚闻天一怔,原来公良风和公良昕昕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同门而已,原来,是叔侄这也就怪不得,为什么在自己和公良昕昕之间,选择了自己。
“我的哥哥,公良火,你应该认识的。”公良风转向楚闻天,楚闻天点点头,公良火他是知道的,在此之前,也算是江湖上的一个传奇,是公良风之前的江湖第一高手,公良风便继续说道,“公良昕昕便是我哥哥,公良火的亲生女儿。”
公良风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好像这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事实上,是公良风心中,最为美好,也让自己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的回忆:“公良昕昕小的时候,很是乖巧,脸上圆圆的胖胖的,因为,眼睛也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可爱又顽皮,很聪明,公良家好多年才有了一个小姑娘,可以说是被我家老爷子,被全公良家上下细心呵护的小公主。”
楚闻天这一回没有这么震惊了,他微微地眯上了眼睛,也不由得笑了,原来这就是公良昕昕小的时候啊,在那个时候,自己多少岁了,在干什么?在公良昕昕降生的那一刻,就有宿命,将自己和她紧紧地连在一起了,无法挣脱的开。但是楚闻天的
笑容还没有完全的绽放,甚至嘴角的弧度还没有弯到刚好的位置,就很利落地一僵,他忘了,这个女孩儿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楚闻天恢复了方才的肃穆,皱着眉头想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降生在了一个武功世家,刚出生便被赋予了江湖的使命,自己的父亲,叔叔都是江湖上提起来名气响当当的人物,所以就算公良昕昕还不会说话甚至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整天耳濡目染,所以才为后来那么高超的武功奠定了基础吧,不过后来,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闯荡江湖呢?
公良风知道楚闻天也在想这个问题,叙事是按照时间顺序来说的,就算是要接着说,也应该说起后面的事情了,所以公良风干脆没有再看楚闻天,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后来啊,后来的事情就很突然了,这件事情,想必楚大侠也是听说过的,关于公良火大侠的事情,具体的事情太复杂了,总之啊,哥哥和一个大侠因为误会大打一场,为了保护妻女,哥哥自刎,而嫂嫂自以为女儿也已经被对方杀死了,所以殉情在哥哥的身边,当时还传为一段凄切的佳话,只不过,最戏剧性的,大约就是,公良昕昕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并没有被杀死,但是当时公良家并未能找到她。”
“所以
”楚闻天已经大致推测出了后面的事情,公良风附和着点头:“是啊,所以公良昕昕就一个人,到处漂泊,中间遇到了好多好多的贵人,所以这样说来。她还是很幸运的。”
“是啊。”楚闻天长叹一声,从心底感谢那些曾经收留过公良昕昕的人,也许自己可能这一生都没有机会见他们几面,更也许这一生也与这些人们没有任何的瓜葛,但是这些人啊,是公良昕昕这一生之中,最缺一不可的人,若是没有这些人的保护,陪伴,教导,也许公良昕昕在遇见楚闻天之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也许她会见到好多江湖中,人生中的阴暗的地方,就会变成一个阴险狡诈的人,一身的毒辣气息,楚闻天不敢想象这个样子的公良昕昕。
公良风苦笑一声:“只是没有想到,我以为我公良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昕昕了,命运啊,都是命运啊”
“忘了是哪一年,之前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一个小喽啰,突然听到了江湖之中有了疑似公良昕昕的行踪,便立马禀告给了我,楚大侠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当时心中的感受吗?激动到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觉,总觉得这就是上天的恩赐啊,能让我这个老头子,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昕昕一眼,只是可惜啊,可惜。”
公良风浑
浊的眼眸之中,终于抑制不住地落泪,但是即便是流泪,也根本洗净不了一个老人,一个江湖之中的大侠眼眸之中的沧桑,那都是这么多年,岁月的痕迹。
“我差人去那小喽啰所说的地方,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就像是仙境一样,昕昕就像那个仙境中的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单纯可爱,就算是遇到恶霸,就算是遇到再心怀不轨的人,也总会让他们不舍得去侵染昕昕一丝一毫,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才意识到,这个昕昕,在没有父母庇护,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随处漂泊的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而且乐在其中,若我当真是为了要满足我一个老头子自己的私利,就不由分说不管不顾地将她带回我身边,只是为了好好保护她,以此来弥补过去的十余年之中,公良家所亏欠她的,我不能这样做,我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当时的公良昕昕,是一个不需要被打扰的公良昕昕,她有着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她自己习惯的,也是她自己喜欢的,我只能假装不知道,假装没来过,然后悄悄地从她的世界退出,这么些年来,只是断断续续地听着她的消息,想着若是她有难,我再出手,只不过昕昕一直都是,蒙上天眷顾的,这么多年,硬是没有陷入任何的危急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