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就知道哭!你怎么不死了呢?!”
“滚开!别总在我的眼前晃,看见你我就心烦!”
“躲在这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记住了吗?!”
花枝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大概有很久没有做过这些噩梦了,因为顾长夜最近总是抱着她,他的怀抱很温暖,在他的怀中,花枝忘掉了过去许多不好的记忆。
母亲的厌烦,父亲的冷漠疏离,以及抄家那日,花府众人跪在正院,一个一个,被人活生生的砍下头。
没有了顾长夜,她又想起那些,想起她从地窖中爬出时,外面流淌成河的血,以及散落在一旁的头颅。
那是她的噩梦,任时间如何拉长,她如何用其他记忆填补,都无法忘掉。
从那个令人窒息的梦里走出,花枝大口喘着气,仿佛像是离水的鱼,缓和了许久,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花枝疑惑地伸出手摸了摸额头,已经被细布紧紧缠裹上,指尖轻轻触碰便是一阵刺痛。
她痛的龇牙倒吸气,可这疼痛的感觉也让她此刻更加真实。
不等她细细思索,身侧突然想起一个苍老声音。
“小姑娘你醒了?”
花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下一秒被坐在不远处的人吓了一跳,嘴里‘啊’的
低叫一声,身体本能的向后挪着。
远处坐着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人形的怪。
一头苍白的发丝十分凌乱,脸上除了一双布满沧桑的瞳孔,再看不清其他五官,鼻子和嘴巴像是被人用蛮力砸碎后,又狠狠地拧在一起让其重新生长。
他身上穿的灰色粗麻衣裳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左手的食指似乎刚被人砍断没多久,伤口上是堆在一起的血痂,还露着一小截森森白骨。
看这人一眼,怕是要做上好几日噩梦。
见花枝满脸恐惧的闭上眼,那人急忙转过身,背对着花枝柔声说道:“吓到你了吧小姑娘?”
“你,是人是鬼?”花枝颤声问道。
那人被她的问题逗笑,可花枝却听着那笑声,隐约觉得有几分凄凉。
“人,活生生的人。”
他虽然说自己是人,可花枝还是恐惧地看着他。
哪有人会长成那副可怖的样子?
“小姑娘为何会那样想不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啊。”那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花枝这才想起贾文的事,下意识地抬手触碰额头撞到的地方,接过又惹的一阵刺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碰!”那人身体微动,却没有转过身,像是怕吓到她的模样:“伤口挺深的,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花
枝这才注意到那人的面前,是装满药瓶的箱子。
她踌躇片刻,然后犹豫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嗯。”
“谢谢您。”
“没关系,本是我应做的。”
花枝略微蹙眉,然后问道:“您是大夫?”
那人一阵沉默,然后哀叹一声:“算是吧。”
花枝有些不解他的意思,什么叫算是吧?
但是这下她确定了眼前这个人不是鬼,身体缓缓地放松下来,想到自己刚刚看见他时的反应,心下顿时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