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出生的时候,亲自起的名字,意为“福气”。
他曾经把她当年是上天赐给的福气。然而十年里,他从来没
有过来看一眼他的福气。
“宝音!”
一个清越的孩子声音先他喊了一声。
宝音回头,扬着声音“哎”了一声。冲着某个方向,招了招手,这次悄了声,对着寻边轻喊“苏德”。
很快有脚步声过来,大王子惊呆地看着这个个头明显比宝音高了一头的男孩子,他秀气的脸庞像极了宝音,然而那两道浓眉,那一挺的鼻梁……
大王子盯着那男孩子,问宝音:“这是谁?”
宝音答得理所当然:“我弟弟!”
“宝音!”男孩子皱了皱眉,两眼警惕地看了看大王子,面色带着些许不善,十分不客气地说道:“此门不通人,经年不开启。你若找人,请从正门走!”
走过来,将宝音拉在一边,上手将门一关。大王子站在门前,差点被门撞了鼻子,听着里面门闩一上,脚步声渐远,还伴着男孩子的不悦但柔和的劝解声:“此门向来不开,更不曾有人,你只身开门,连侍女都不带,他身份不明,若有不轨之意如何是好?”
然后是宝间的轻笑声。大概是在说“晓得了”。
大王子呆呆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半分地方。
那男孩子是谁?他叫苏德。宝音说他是弟弟,宝音的弟弟!长着与他一样的浓眉,一样的鼻梁。
大王子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匆匆往宫外跑。
葛针的宫门开在宫外,宫外是挺远的地方。他大声喊着“备马”!侍卫莫名其妙地想宫里哪里来的马,然而番王要马,自然有马。
番王一路狂骑着去了那处宫门,下马,敲门。
来开门的,正是宝音的弟弟苏德。
苏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此为民居,番王驾到,不带侍卫,不敢迎接。请容我报过布和将军,带人前来护卫。期间,我会暂护番王安全。”
苏德扭脸
喊来一个侍卫装束的人。
“你去布和将军面前报一声,番王移驾我家门外,请他带护卫前来。”
大王子看着这个神情一派沉静办事一派沉稳的男孩子:“你,认识我?”
苏德才要开口,后面有个清脆的俏声传来:“咦,你真找人?”
苏德回头看宝音,在大王子开口之前,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两番私自跑到门前,不问身份地与陌生人说话,不怕母亲生气?”
宝音吐吐舌头,扭身一径地跑了。
苏德再回过头来,正然说道:“一番之主,没有不认识的道理。番王请稍待。”
大王子骤然觉得,在这个孩子面前,他更像个罪人。宝音是个单纯天真的孩子,脸上无恨无怨,只有快乐。那个快乐与他无关,他知道是葛针教得好。
然而这个孩子,沉稳老成,内有城府,他知道眼前的他的身份,也许知道他自己的身份,然而他依旧无恨无怨。
十年,他气葛针绝决无情,隔门错过了宝音的成长。而隔着一道门,葛针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居然丝毫不知道。
他迟疑着,问苏德:“你母妃,可在?容我与她一见。”
苏德淡然答道:“我母亲独居于此,不便与番王相见。且我母亲已不是番王妃,番王想必忘了。”
大王子被后一句说得脸上变色,猛然想起当初葛针力劝自己,自己酒后一时激怒,写下的废妃文书。那文书被他摔给葛针,葛针弯腰捡走,临走之前,跟他说:“大王若能念着些许夫妻情份,请将我所居宫室留给我,我不会打扰大王。只是宝音年幼,我会好生教导她成人。”
“苏德……”
他想说,我非本意废你母妃,十年间,我从未有一日觉得她不是我的正妃。
然而苏德只是一句:“番王还是等布和将军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