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皇上多少有些不高兴了,又有些心疼苏问昔,就握住苏问昔的手,轻声说道:“我跟你说过不会纳妇,你总是信不过我。这种事再有,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下次切莫再逞强得罪了人。”
苏问昔心里想道,你是拒了皇上了,我不是信不过你,可是你知道有些人你不把话撂当面,她们就是不知廉耻,非要拿话当刀子戳一戳才行。
自然不会跟杜鸣说这些,转个话题就问:“既然不是为纳妇的事情,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怪怪的表情?别说没事,你说没事我不信,你这表情,分明事情还不小。”
杜鸣平时多深沉的心思,能把心思摆在当面上,要么是不想掩着,要么是掩不住。那得多大的事情才让他掩不住?
苏问昔一问,杜鸣的眉头一聚,声音低低地说道:“你怀胎以来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从前只觉得你医术好,自然万事有谱。”
声音再低了低,满满的自责。
“今天苏墨找我,说你怀的是双胎,双胎对母体消耗甚大,对你身子不好,生产时也易出危险。况且你还是头胎……”
杜鸣没有说下去。
他没有经验,并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件凶险的事情。苏问昔有身孕时间不长,他照顾得也少。苏墨找到他,把担忧一说,他一下子就心就悬在那里。
苏问昔有些惊讶地:“苏墨去找你……说这个?”有些不可思议地,“你们想的太多了吧?双胎是累一些,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危险……”
杜鸣伸手按住苏问昔,手劲有些大,苏问昔便止了口。有些好笑看着杜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们怎么会这样想?”
“当初你母亲……”
苏问昔明白了,原来根源在她母亲那里。
苏问昔起来不久,便让杜鸣陪着自己去了乔老头住的院子。
乔老头和尚武、绍布住一个院子,尚武还好,这几日苏问昔一有吩咐,忙进忙出。绍布却是因前番重伤初愈,虽然经乔老头诊过并无新伤,究竟是伤了底子,乔老头左右无事,整天熬了黑糊糊不知什么的东西逼着绍布喝,不喝就吓唬,吓唬不得就板脸施怒。
绍布知道乔老头是苏问昔的师傅,哪里敢得罪他?硬着头皮一天两大碗的黑糊糊喝下去,食欲全无,几欲想吐。只盼着苏问昔能吩咐他点事情让他躲出一时半刻,谁知苏问昔念他前面受伤太重,根本什么事情也不着他做。有心从尚武手里分担一两件事情,尚武哪里肯?他是看出来了,那黑糊糊的东西,只要他在院子里呆一刻,转眼就成了他的。因此不到睡觉时间根本不往院子里进。
苏问昔和杜鸣过来的时候,就听见绍布被乔老头连哄带逼地说道:“这药可是金贵的很,尚武那小子不识货。我这些年来集到手的花花草草全在里面,你道任谁都是能喝得到的么?”
绍布垂死挣扎地苦苦哀求,声音含着万般的无奈和恐惧,显然地已经吃怕了:“乔爷爷,我知道你医术神奇,只是你这药我确是喝不下了!”
只差说一句“你且饶了我吧”。
乔老头听绍布执意不肯喝,脸立刻拉了下去,眼睛也瞪了起来:“臭小子,你知道苏丫头被人请去看一次多少银子吗?你知道苏丫头人多难请吗?你知道有多少有钱人家撒着银子铺道苏丫头都不肯挪脚过去看钱吗?苏丫头为什么这么神气你知道吗?那是我教出来的!神医也得叫我一声师傅你懂不懂?神医的师傅上赶着给你熬的万能神药,你敢不给面子?你敢不喝?”
绍布快哭了。我不是不喝,而是它太难喝了!
绍布闷着头不再说话
,也不肯端桌上的药碗,人坐着只是不动。
乔老头就“啪啪”气得敲起了桌子。
苏问昔就在外面一声轻笑,扬声说道:“哎哟,师傅你老人家好清闲的日子,跟桌子都呕上气了怎么的?这是哪里不顺心了你说,我替你骂去!”
乔老头听见苏问昔的声音在外面,身子一下子跳起来。绍布以为他要灌自己喝药,急忙也跟着跳起来,紧接着就往后躲。
乔老头跳起来去不是干别的,而是端起桌上的药碗,却没有往绍布跟前逼,而是一手端着,另一只手覆过来,拿袖子往碗上一盖。绍布正诧异时,乔老头身子跳起来就往里间跑,利索得像只猴子一样。
绍布正瞪口呆间,乔老头已经从里间出来,手里空空,已经没了那碗药,两手摆放在身子两侧,做出极是无所事事的休闲样子来,堆着假假的一脸笑,照着门口就迎了上去。然而迎到门口时,一脸的笑意一收,立刻板起脸,冲着要迈步进来的苏问昔不客气拿鼻子哼:“没有红烧肉就别想来哄我!”
绍布:“……”
这几日他和乔老头相处下来,觉得这位神医的师傅一脸严肃,高深莫测,为什么忽然之间觉得这个老头其实就像个小孩子,还是一日三变脸带着耍无赖的样儿?
苏问昔才不理乔老头的耍无赖,笑嘻嘻地说道:“给你个机会诊一诊你的徒孙孙,干是不干?”
乔老头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满口答应:“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