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乘云自知有些此地无银,讪笑了笑,隔着车帘对苏问昔说道:“婶婶听说你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要不是想着你要跟苏墨回去认亲,直接就想接你回王府里。明日见过皇上,就不用回去了,大哥和我接你回去。”
苏问昔没应罗乘云的话。她既认了亲,有了亲兄长,自然该随兄长回苏府,哪有回王府去住的道理?
在车里笑道:“我在西番闲着没事,做了一些药丸,二哥喜欢回头我给你几粒。”
罗乘云大喜:“这个使得!谢谢小妹,我早就……”
罗乘风压着声音点他:“前面的车里就是苏墨。你这么大声地又是要接人又是要东西,是怕他听不见么?”
罗乘云脸上变了颜色,伸手摸了摸脖子,立刻改口大声说道:“小妹,你一走多日我甚是想你。想来苏家叔叔和婶婶更是盼得紧,你且回苏府,过几日我找你说话去!”
苏问昔在马车内听得失笑。不过罗乘云这一番话出来,倒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恍然回到了当初在王府里的岁月。倒消了些许的不安。
苏府的老爷夫人,据苏墨说,其实是苏老爷的同胞兄弟,苏问昔并未听苏老爷提及过。
其实苏老爷提过什么?除了当时在苏府整日爬墙上树外,她从未关心过旁的事情。谁知道最后苏老爷居然藏着那样的秘密呢?
同胞兄弟,各为其主,却手足情深,最后却终于被前皇猜疑,一府人过得如履薄冰。
马车再前行些许时候,终于停下来。
豆蔻三个已先下了马车过来要搀扶苏问昔下车。
苏府门口的苏夫人也在侍女的扶持下过来要与苏问昔相见。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很快在苏府门前停下,有人高声喊道:“传皇上口谕,着苏氏女问昔进宫见驾!”
苏问昔才弯着身子迈出了车厢,还没有往下踩脚蹬。听
见高传口谕,一个急跳从车上跳到了地上。人当时就蒙了。
刚说了回家休整,你回头就招人,连个准备也不给。皇上你还没完了?
这明明就是出尔反尔,皇上的金口玉言呢?让人喘口气能死啊?
苏问昔腹诽着,人正穿过一个门又一个门。
跟着内侍带着三个侍女进宫的时候,饿得前心贴后背,脚底下都是软的。
终于明白那些进宫觐见的为什么一见面就是前仆倒地伏身下跪了。绝对是饿的、累的。这个皇宫比起故宫是差远了,可是徒步走了也有二里地吧?
看见一院子花的时候,苏问昔快哭了。皇上你中午的时候边用膳边赏花是很不错的消遣,赏心悦目还下饭,咱就在这儿别再走了!真得别走了!
正寻思着,听着前面亭子里的人清着嗓子问道:“前面来的可是苏氏女问昔?”
苏问昔完全已经顾不得紧张了,停住脚,看了看旁边的内侍,内侍对她点点头,她于是扬着声音回答:“民女正是苏问昔。”
“苏问昔,上前来见驾吧!”
苏问昔应声是。在内侍的指点下,留着三个侍女跪在原地见驾,独自一人顺着往上走,数枝桃花,却是个亭子,四面下着帘幕。
苏问昔在亭子
“苏问昔,奉旨前来见驾!”
亭子里衣衫悉索。
苏问昔低着头,膝下是青碧的方砖,两侧是皎白的长石。
有一段时间,不闻有声。
她伏在地上,虽然是三春天气,地上还是有些许的微凉。
头顶帘幕后传来轻笑的声音:“听说你的志向是游医天下?”
苏问昔低了低身子,答道:“天下之大,问昔自问走不完,病人无数,问昔自知医不尽。只是想尽绵薄之力,减病患些许微痛而已。”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之前听人传言,还以为是多狂妄的神医。”
苏问
昔出了一头汗:“皇上自有明鉴!”
骊皇笑起来:“你倒不辩解!”
“商贾爱钱,贵人重利。问昔所做所取,无异于剜肉断足,人有怨言,也是情理,无可辩解!”
“既然知道,又为何一定让人肉疼足痛?”
苏问昔心里一哼,他们有钱有财,我不让他们痛怎么把钱财要到手我倒是想让平民百姓出钱财,可他们一千人也抵不上一个商贵出的钱财。
虽如是想,却不敢说。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抽丝剥茧不易……”
忽然腹中“咕隆”一声。
苏问昔僵在那里,死的心都有了。
骊皇在帐子里大笑起来:“你这才走了几里路。看来游医天下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收了笑意,却仍忍着笑的声音,对外面阶下的苏问昔说道,“你进来罢。我今日本胃口不佳,被你一来,倒有了食欲。”
苏问昔吓得心里一扑腾:跟皇上一个桌子吃饭,开玩笑吧!我是坐着还是站着啊,肯定得消化不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