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苗姨娘心思灵透,觉得两个大活人平白在府里不见了这事儿到底说不过去,站出来说道:“老爷,咱家小姐平时鬼精灵一样的人,哪能说丢就丢的?万个人想哄她,万个人会在她手里吃闷亏。何况还有子规少爷跟着。两个虽然年纪小,却都不是不晓事的孩子,要说人丢了,连个响都不出,搁别人身上也许可能,搁咱们小姐身上,那是万不能的事情!”
苏老爷心里却想,三皇子如果存了掳人的心思,派的一定是身手不错的得力人手,自家女儿聪明则聪明,碰上有真功夫的人,那也只能是鸭子遇屠夫。
心里虽然如是想,嘴上却不能说出来。给苗姨娘一说,心里又觉存了一丝侥幸的希望,扫了一圈面前的下人,问:“你们谁可曾见过小姐和子规少爷?”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最后有个下人说了一句:“小的往厨房送柴的时候,仿佛看见小姐和子规少爷在走廊那边,小姐不知道和子规少爷说什么,小的便没有上前。”
苏老爷一听,乍露希望,立刻问道:“什么时候?”
下人想了想,认真说道:“小的担着柴刚进门,外面就围了官兵,小的怕生事,急忙往后院奔,过走廊的时候,正看见小姐和子规少爷往这边来。小姐脚伤未愈,子规少爷扶着,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似乎是说什么话。”
苏老爷面露喜色,这么说,自家女儿一开始就知道前堂这边有事,依她的性子,肯定是过来察看消息的。子规年纪虽小,心思深沉,处理稳重,昔儿和他在一起,即使有事,应该也不至于无声无息人不见。况且前
堂四处是人,真要掳人,也不该捡这样一个易暴露的地方。
苏老爷沉思了一下,对下人们说道:“你们到走廊附近,一寸一寸地皮地翻找一下。”
下人应声是,一群人往走廊那边走。
苏老爷焦急,不顾腿虚脚软,由着东砚扶着就往走廊那边走,恨不得一下子被地皮都翻过来一遍。
几步才过去,趋近那架蔷薇花架的时候,便听见苏问昔哑得快失了声的声音:“爹爹,你丢了女儿,还不快来救我!”
苏老爷乍闻女儿声音,惊喜万分,循声过去,却并未见人。正自疑惑,听着苏问昔气急败坏地叫道:“这里啦,这里啦!蔷薇花架里面啦!”
乍悲又乍喜的苏老爷:“……”
为什么他的女儿出什么样的事故他都不觉得意外?
下人听见,一齐往花架那边跑,小姐没丢了就好。刚才看他们老爷的架式,当年夫人去的时候也便如此了。那时好歹是有个小姐撑着他的主心骨,现下小姐真没了,这府里可怎么办才好。
东砚和红莺儿抢着跑了过去,小心地扒开花叶,便看见了气急败坏的苏问昔的脸。
再扒一点,又看见了苏问昔凌乱成一团的头发。
再往下扒,看见了无奈加无语的子规的脸。
子规的头发同样一团凌乱,两人的头发绞在一起,早已分不出你我。
原来蔷薇花本身多刺,两人进来的时候,小心翼翼,护头护脸。出去的时候,苏问昔因为感叹帅哥,一时忘了,子规还未来得及提醒,一转头,发环被花枝绞住。她本来是个不耐烦的性子,上手就去撕扯,发环没有扯开,头发却被东一枝西一枝地绞住。
子规一见,要她低一低身子,好心帮她弄,谁知她的头转来转去,子规前后地跟,
被数枝花刺勾了头发,挣扎间,两人的头发便乱糟糟绞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苏问昔终于想着找人帮忙的时候,那边苏老爷带头领着人哭成一团,任她喊破了喉咙只是没有听见,简真气炸了。有钱建这么大的院子,求个救声音都传不到,太坑人了!
众人七手八脚上前想要解救,却终于是束手无策。最后苏老爷不得不狠狠心,让人找了几把剪子来将夫人留下的这一丛长了数年的蔷薇花枝节节剪掉。
数人上前,将苏问昔和子规身上、头上的花枝小心地摘下来,又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两人的头发分开,饶是如此,还是断了数根头发。
苏问昔脚伤本来未愈,这一折腾,又动了筋骨,将乔老头请来看了看后,乔老头翻了翻眼,非常不客气地说了一句:“伤了筋骨的人还敢跑东跑西,卧床静养吧!”
苏问昔一下子炸毛了:“乔老头,你医术行不行?本小姐不是内行,也算得上半个大夫。这种程度的伤要卧床?开玩笑!卧床?行!本小姐同意了,你那几盘花拿走,本小姐要卧床,伺候不了了!”
乔老头一听,啥?花不管了?那可不行。他还等着那几盆花草配药呢。
连忙嘻嘻笑道:“开个玩笑也不行啦?你这点小伤,在我老人家这里当然不算伤。”
非常大方地从医箱里拿里一个小瓶来,交给床边一直站着不出声的子规,对苏问昔说道,“药我有,不过你我信不过。”
转脸叮嘱子规,“一天只许抹一次,手指甲大的一片就行了。千万别多了!”
子规拿着药瓶,施礼:“子规记下了。”
苏老爷看着飞扬跋扈的女儿,才要出声说她两句,外面下人报道:“老爷,三皇子刚刚派人来送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