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会儿只以为长福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与皇室多亲近些,以后的路子跟着也会平顺。
长福见太后这么说,便也不再多说,而是闷闷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可面对这一天天越长越不像是王征信的孩子,长福的愁绪只会多,不会少。
战乱了大半年的南地,终于在暑气来临之前平息下来。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司信泓已经改头换面,不再是从前那个半大的孩子,他的眉宇之间有英武沉稳之气,举手投足
已经有了他父亲司元的影子。
军营里的人来来往往,均是欢呼雀跃,打了胜仗,南地的事情稳了,不少人得了大半月的假期,能够回家瞧一瞧。司信泓低头反复将手里的信件读过两遍,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趟回去,他已经多了两个白胖的弟弟,实在有趣。
半个月的假期对于要回京都城的他来说实在算不上长,连一来一回的功夫都凑不够,更别说要在家里有所停留了。为此,司信泓特意向上头请示告了假。因着他在战事之中的英勇表现,这假没有什么周折的被批准了下来。
乘上蔺氏来往线路上的马车,回到京都不过是七八天的路程。
烈日当空,司信泓从马车上跳下,又与人道了别,这才抬步往台阶上走去。
将军府依旧是从前那个样子,高大之中透出一股子肃穆。门房里的小厮站在台阶上,一见到司信泓,便快步走上来。
这半年里,司信泓瘦了,黑了,高了,已经与从前有很大的不同。他做好了小厮认不出自己的准备,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小厮笑道,“少爷,您回来啦,夫人让我在这里等您,真是巧了,我才到,您也就回来了。”
这小厮的模样机灵,说出来的话也讨喜的很。司信泓笑着与他说了一会儿的话,知道了两个孩子平日里在府中被口耳相传的一些趣事。
“将军今日也在家里,您一会儿便都见到了。”
将军府的样子与他记忆中相比,有不同,也有相同,最大的差别恐怕就是这里里外外散发出来的生机。司信泓走到起居门口,发现大门敞开着,正要往里走,就听见一声呼啸,然后一只金黄色的大猫蹿了出来,气势汹汹的停在了他
的面前。
小虎谨慎的摇了摇尾巴,似乎在端详他,然后他又闻了闻司信泓的气息,半晌才确定下来,走到他身边慢条斯理的蹭了蹭。
“阿泓,”里头又有人快步的走出来,司信泓闻声抬头,瞧见蔺子桑的笑脸,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正是司元。
“父亲,”他顿了顿,看见蔺子桑那张并没有多少变化的面庞,却怎么也喊不出母亲这两个字,他皱了皱眉头,停住了。
“不必叫我母亲,”蔺子桑看出他的疑虑,语气轻快的道,“从前怎么叫,如今便怎么叫吧,不必喊那些虚的,让人徒增了不自在。”
司信泓看了司元一眼,没发觉他的脸色有变,于是顺着蔺子桑的意思,喊了一声,“子桑姐姐。”
蔺子桑笑着应下,司元的面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只道,“进来说话。”
安哥儿和康哥儿是在摇篮里第一次瞧见他们的大哥哥的。安哥儿的胆子一如既往的大,半点不怵的朝着司信泓伸手,想要抓他脖子上垂挂下来的玉佩。司信泓用手碰了碰他的面颊,他便抿了抿嘴,十分开怀的露出了点笑容。
实在是可人心的孩子,司信泓的心也跟着软了些下来。
起居之外,春分流连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敲开了院门,她如今并不喜欢到这儿来,此时不过是硬着头皮没有办法罢了。
“老祖宗让少爷回来了就去见她……”她面上尽量镇定,不过搅紧的双手到底还是露了怯意。
有一年没见,老祖宗这个时候想起主动见司信泓,倒是有些不寻常了。
“你去南地,有多久了?”老祖宗坐在上座,目光里带着少有的和善。
司信泓朗声应了,“上下有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