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你一向不上进,这倒没什么,”司元盯着司末低低垂着的头颅眼里闪过一抹不喜,“抬起头来,身为男子,整日缩手缩脚的是个什么样子?”
他这么一说,司末只能抬起头来勉强与司元对视,可也不过是须臾,那冰冷的目光就已经将他好不容易捡起来的镇定又击了个粉碎,整个人抖动的如同筛糠一般。
司元正待继续说话,却听得藏书阁门前的青石路上远远的来了一群人,脚步声细细点点的传入他的耳朵里。司末没有司元的武功修为,并不知道他忽然噤声是为了什么。他的心头猛地一跳,又拿余光看了一眼司元,见他脸色比方才更加深沉,越发就觉得不妙起来。
藏书阁的门是大开的,门前也没有多九曲八折的路,老祖宗由丫头们扶着一起满脸焦急的往这边来,没多久就出现在了司元的视线里头。顾炎欢紧紧跟着老祖宗,脸上到不多见多少在意的神色。倒是在看见司元的时候眼睛一亮。
“大表哥,”众人的脚步一块停了下来,顾炎欢对着司元福了福身,叫的还是小时候的称呼。
她从小虽然和这个大表哥算不上多亲厚,可一直是对司元仰慕极了。
老祖宗哪有闲心管其他的,她满眼都是司末一脸惊惧的站在那儿,可怜见的。
“才一回来,这是做什么?”临到了司末面前的最后两步,老祖宗一把撇开其他人的搀扶,自己快步走到司末身边,拉过他护到自己身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回头看着司元问道,“你不是不知道你弟弟一向怕你,你也不该就这么吓他,”
司末心中叫苦,不是说两刻钟以后再去叫?现在叫了,大哥等会儿下手就更狠了
!他瞪了一眼多寿,却见对方躲在人堆里就差把头低到地缝里头去了。
多寿也觉得委屈,他根本就没去养性居请老祖宗,是原本清扫藏书阁的小丫头见司元回来吓得魂飞魄散自己悄悄去告诉了老祖宗,老祖宗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知道三爷在这儿,这不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么。
“我不过和阿末说了两句话,母亲到像我刮了他一块肉似的,”司元冷眼瞧着老祖宗,“我出征三个月,回来关心亲弟的功课是否长进,这倒是让母亲忧心了?这三个月里他做的那许多荒唐事,母亲是一件也不知道呢,还是有意容着他?”
老祖宗被司元反问的也有些心虚,这司府如今到底被叫做将军府,司元才是这府里真正的当家人。不过她心里还是纵容司末多些,此刻也只能摆出母亲的架子来为司末说话。
“他怎么说都还年幼,你、”老祖宗面带无奈,往前走了两步,正要接着将话圆回来,却听司元道。
“我知道母亲爱子心切,然,阿末断然已经不是幼子,你这般纵容着他胡闹,与捧杀无异,且就算他年幼,有些道理他不懂,母亲也还不懂?”
司元负手看着老祖宗,审视着她脸上此刻的惊怒,缓声说出了他给出的判决,“他的那些糊涂事无须多隐瞒,我一件件都清楚的很,春兰苑的那些人,没被他碰过的便送到其他院子里做丫头,被他碰过的,一律多少给个能呆在他房里的名分,打从今天起,要是他还敢做这样的事情,那就给我到边关去,”
司元不是一个急性的人,他拥有手里的权利与力量,知晓如何使用与维护,更不容受到半分挑战。
老祖宗被他的独断气的头晕,她手扶
着额角往后退,春分和冬至连忙从身后一人一边的将她扶住。
“好好好,你如今是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老祖宗摇着头,一手扶着心口对着身旁的司末道,“阿末,跟我回养性居,”
“明日去南边收账,半月来回,剩下的等回来再说,”司元站在桌案前,眼见着一行人照着来路返回,他依旧没有露出多少在意的神情,只给出了司末的最后判决。
老祖宗的娘家是江南的富商,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当年出嫁便是十里红妆羡煞了整个京都,而后等夫妻两人百年归去,家里丰厚的产业也便都留给了女儿女婿。去南边收账是个限时限期的活计,收到的账目也十分可观,然而要放在整个将军府里,这也不过是产业的一角,是用不上司末这样身份的人过去的。如今司元不仅让司末去,且还限定了半个月的时限。半个月的时限,没有半点宽裕不说,路途上还少不得快马加鞭舟车劳顿,这对金银玉堆里泡着热汤脚踹着蜜罐子长大的司末来说,简直如同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