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是完成了,可牺牲,同样避无可避。
冬天的鸱吻城,落下第一片雪花的时候,睚眦城和鸱吻城守军开始了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的僵持,而此时的囚牛城军队,已经被狴犴城打到了王城的墙根下,眼看着也坚持不了几天的时候,宫睨城也收到了求援的书信。
把书信丢到一旁的火盆子里,火舌一阵就把信纸烧成了灰烬,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只是定睛看着,屋子里气氛并没有因为这点温度变得和缓,反而越见冰冷。
等到灰烬尘埃落定,宫睨城这才抬头望向站在原地低着头默不出声的左太傅。
“太傅,你可有话说?”宫睨城望着左太傅,语气波澜不惊的不动声色,却只有左太傅知道,这样的宫睨城才是最恐怖。
“臣有罪。”左太傅低头跪到地上,五体投地般趴在地面没有缝隙,语气里有着懊悔,也有着内疚,却不见惶恐。
“罪在何处?”宫睨城低声询
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椅子扶手上,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犀利如刀的在左太傅身上刮来刮去。
“没能拦下送往睚眦城军队的物资是其一,留了寒曦邪一条狗命是其二,高估了囚牛城的军队是其三,小看了狻猊城残部是其四,臣该死。”左太傅闷闷的声音,从嘴巴与地面的缝隙里喷出,带着自责。
“既然该死,便不要活了吧!”宫睨城望着左太傅,语气里有着一丝薄凉。
如果不是左太傅自作主张的触发了寒曦邪身体里埋藏的毒物,囚牛城本不需要那么着急对上狴犴城大军,如果左太傅不是把对阵的事情都交给了囚牛城,狴犴城的大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踏到囚牛城的城墙根下。
要不是这边战事告急,他们攻打椒图的事情也不需要这么急于求成,教唆流民的事情应该能够更完善,筹备应该更严谨,也不至于让椒图城还有反抗的余力。
就算睚眦城大军拿了军需物资,有了棉衣过冬,也终究会止步鸱吻城,难成气候,可他原本能够掌控,也不需要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出了偏差,在错误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要是太傅没有那么着急的对寒曦邪下手,这事情拖的越长,本该对他越有利才对,偏偏,眼前的太傅做了,却又没能做好,因为,寒曦邪还活得好好的,而他,却丢了一座城。
“主上饶命,臣……!”听到宫睨城那句话的左太傅,纵使再沉稳,也在此刻多了一丝不淡定,而他没能说完的解释,也被宫睨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太傅,你一向告诫本王,要沉得住气,不可冲动行事,但为什么在寒曦邪这件事情上,你会如此莽撞?难道在太傅眼中,本王就这么不济?”难道对上寒曦邪,除非对方死,他便没有胜算吗?宫睨城冷眼望着左太傅,字字冰冷。
“是微臣鲁莽,望主
上恕罪。”左太傅低声应着,终于明白了之前宫睨城不动寒曦邪的原因,若是此刻于敌军之上得手,寒曦邪中毒的事情变藏不住,乱了军心,正是可乘之机,偏偏……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傅既然不能成事,那便交给能成事的人作罢,从今日起,暗卫不再听从太傅号令,鉴于太傅年事已高,便告老还乡罢了。”宫睨城的话才说完,就见左太傅惊恐的抬头。
“主上!”这个主子,是要把他当成弃子舍掉了吗?左太傅不敢置信的望着宫睨城。
“太傅,见好就收吧!”宫睨城斜眼望着左太傅,语气波澜不惊的没有感情,然后挥手示意,便看到高启出现站在房间内。
“你?!”眼睛瞪大的望着高启,左太傅随后明白过来的咬了咬牙。
原来如此,这个主上之所以对他放任,不是敬重也不是忌惮,而是等他自食恶果,那些培养的暗卫早已经变节,自以为的掌控,不过是对方的监视罢了。
昔日的小主人已经长大,早已不是他个老匹夫可以随意拿捏的人,虽然一直警戒,却还是落了这般结局,让左太傅内心一阵悲喜交加。
喜的是这个主子堪当大梁,悲的是,他再也没能并肩前行。
“谢主上不杀之恩。”还是念了旧情的吧!左太傅在心里想着,虽然不甘,却也识相,站起来拱手行了个礼,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把太傅身边的人换了吧!最近事多,别让人扰了他老人家清净。”望着无人的门口,宫睨城如是说道。
“是。”高启言简意赅的应着,脸上没有表情,冷的像个冰坨子,但他心里明白,这是要把太傅架空,然后派人盯梢,免得再起风浪。
“能够打到囚牛城的王城根下,寒曦邪的人本事不小,若是他想要,便给他吧!至于椒图城……该热闹热闹了。”宫睨城冷冷的说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