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城的南端有一座小楼名望月,望月楼本是一处私宅,却不知为何被人改成了私会的密所,每天只接待一组客人,而且能否进入全凭主人喜好,外人虽然想要窥探,却碍于戒备森严,加上楼内机关重重,所以至今无人能破。
君临晚带着阿林站在小楼门外,两尊门神一样的侍卫看到来人之后伸手拦下,例行性的问了句来者何人,等君临晚报上名字的时候,侍卫立刻恭敬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大门打开的瞬间,仿佛打来了另一个世界,还没来得及从身边侍卫身上散发的萧杀气息里回神,眼前雅致的庭院已经转移了君临晚的所有注意力。
春花不稀奇,但是能在正月的尾巴里开得这么畅快的却不多,以至于君临晚忍不住在花色前逗留了一阵,辛亏丫头前来招呼,不然她可能还会待更久。
望着体态婀娜,面容娇媚的丫头推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君临晚忍不住在心里暗叹,没想到这狴犴城里竟然还藏了这样一个地方,偏偏请她来的,还是一个城外人。
阿林本想跟着君临晚一起走进去,结果被丫头拦了一下,这让阿林有些不悦的想要跟进,结果不知不觉跟丫头过了三招,即便如此,还是不得其门而入,这让阿林眉头一皱的就要硬闯,好在君临晚喊了一声。
“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君临晚望着阿林微微一笑,然后向带路的丫头点头示意,跟着走进了屋子。
越过屏风之后,君临晚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风卿崖,依旧是记忆里的翩翩公子,不过,从走进这个地方的那一刻开始,过去以为的恐怕也只能留在过去了。
“风城主。”君临晚礼貌的拱手行礼,让风卿崖望着她叹了一气。
“私底下你一定要这样见外吗?”风卿崖以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而且还存秘密的他们,关系应该会有些不一样才对。
“在下愚钝,还请风城主明示。”君临晚微微低头,让风卿崖望着她看了好一阵子,然后挥手示意。
“坐吧!这里没有外人。”风卿崖想让君临晚随意些,所以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谢风城主。”君临晚好像没听懂一
样,始终保持着一股子疏离,让风卿崖望着她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忍不住问了句。
“你是不满我的出现,还是不满我把你找到这里来?”如果不是,为什么要态度如此生疏,明知道他手里有她诡秘,怎么还能如此不以为意?
“在下不敢。”君临晚拱手行礼,看得风卿崖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明知道回来狴犴城凶多吉少,你不是也回来了吗?你之所以答应赴约,并不是担心我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而是因为我让你来的这个地方吧?”风卿崖望着抬头的君临晚,那双清亮的眼睛已经给出了答案。
“您不该来的。”许久,君临晚才幽幽的望着风卿崖低语,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为什么?”风卿崖想也没想的就问。
“……”君临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面对风卿崖的善意,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她没办法做到只顾自己,之前在蒲牢城的时候,就已经让风卿崖因为她而失去了一个据点,如今,这狴犴城的望月楼恐怕也……
虽然身为狴犴城的礼部侍郎,这样的胳膊肘向外实在不好听,但她实在是不想让风卿崖再因为她而犯难涉险,甚至做出牺牲了。
当初那个约定,是她自己打破的,本就不是风卿崖的错,对方再怎么觉得愧对,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已然超出预期,实在没必要再牵扯太多。
现在的睚眦城最是太平,也最是安稳,风卿崖实在没必要因为她的关系而惹祸上身,这样的节外生枝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君临晚也不想再牵连无辜。
“你舍得让寒曦邪为难,却不愿意让我插手,是吗?”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认知让风卿崖觉得心里有些异样,同时还有一些忧伤。
“现在的情况对睚眦城来说再好不过,风城主又何必徒增烦恼?”君临晚也是一片好心,这望月楼恐怕就是风卿崖安置在狴犴城的据点,如今却因为她的关系而有了败露的危险,从之前在睚眦城说过的话来看,这次约她来这里,恐怕也是想要告诉她,若事情对她不利,还有办法逃出升天
,只是这样一来,这望月楼就要成为历史了。
蒲牢城的事情已经让君临晚心有愧疚,要是再因此让风卿崖牺牲这望月楼,君临晚实在于心难安,更何况,风卿崖为此还特意走了一趟,弄不好,可是会跟寒曦邪反面的。
如果事情真的无法挽回,而寒曦邪又决定明哲自保,到时候风卿崖的人和举动,都只会让自己陷入同她一样万劫不复的境地,这对此刻万分有利的睚眦城来说,如同天劫。
光是这样想想,君临晚都觉得心里惶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她之所以来这里,不是为了让风卿崖以为可以出手相助,而是想要断了对方打算插手的念头。
“你觉得我这是在自寻烦恼?”因为君临晚的话而讶异的瞪大眼睛,风卿崖望着对方表情有些愕然。
“难道不是吗?”君临晚目不转睛的望着风卿崖反问,而后者嘴巴动了动,竟然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如果这一切不是他在自寻烦恼,又能用什么来形容,当真只是因为当初那个约定吗?换了谁,做到这个程度也早就应该足够了,为什么他还要执意于君临晚的死活,甚至想要把人带回睚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