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们把那些孩子都带过来吗?”听君临晚说了来意之后,萧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能做到吗?”因为寒曦邪的话,让君临晚不得不另谋他法。
“不能!”想也没想的回答,让君临晚听得一愣,随后望着默默舀茶的萧禹追问。
“为什么?”既然有在收集旧部,自然也就不差这些老弱妇孺了不是吗?君临晚理所当然的说法,让萧禹抬头望着她沉默了一阵,然后反问了句。
“君主儿忘了被大火侵蚀的流民营地吗?”那个地方是为了什么才存在的,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如果当初可以拯救,为什么他们商队要立下那么多的规矩,连加入商队的年龄也受到了限制,不就是因为年龄太小的话,只会成为拖累吗?
萧禹望着微愣的君临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气,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林孝荀,君临晚恐怕也会和其它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吧!如果她不是君主儿的话,无父无母的她,恐怕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跟他谈论这些。
她是何其的幸运,又是何其的善良,她想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但是,这个世上总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情,就像只有上官家的血脉可以点燃流民心中的希望一样,即便如此,却终究无法拯救所有人。
所以,最难的不是怎么做,而是,取舍。
“如果事情真的像君主儿说的,在担心那些老弱妇孺之前,还不如先担心那些流民商队
和有能力的人是不是会响应这个变革,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阴谋。”萧禹的话让君临晚抬头望着他,眉头紧皱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其实,君临晚并不担心是否会有人响应,就算明知道是阴谋,那些人也会铤而走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就算真的有阴谋,也可以在狴犴城狠狠捞一笔之后,再另谋生路。
相对的,也可以先派人过来探底,若是真有利益可图,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这样难得的机会,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了身边的亲人和孩子拼力一搏,到时候……
想到这里的君临晚,突然一愣的瞪大眼睛,不经意的伸手抓住萧禹手臂。
“没错,流民不会轻易相信有这种好事,所以会派人过来探底,什么人最容易混入其中又不会遭人怀疑?不就是孩子吗?”君临晚眼睛一亮的望着萧禹。
“君主儿的意思是?”萧禹眉一挑的望着君临晚。
“让那些无家可归,就算被牺牲也无所谓的孩子,通过这样的目的被那些有需要的人送到狴犴城。”就算只是探路的石子,只要活着,就还能选择,君临晚想到这里咧嘴一笑。
“虽然这是一个办法,但是,要如何控制所有人,让他们选择孩子成为探子呢?”萧禹皱着眉头打量君临晚。
“私塾!”目光坚定的君临晚,望着萧禹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个词。
“身为城主近侍的我,为了响应这次的变革,开办私塾进行看山授课,只招收幼龄孩童,人数不限。”这样一来,那些想要探路的人肯定不会发过这个机会,毕竟,还有哪里探到的消息,能够比城主身边的近侍更有可信度?加上她本就是流民出身,至少不会直接被排斥,说不定还能互利。
“你要开堂授课?你觉得可能吗?”萧禹惊讶的瞪大眼睛,那根本不是一个近侍应该干的事情,那个城主也不可能放任。
“可不可能,做了才知道,不是吗?
”君临晚不自觉的用力抓紧萧禹手臂,比起什么都不做的就放弃,她觉得这样正好,如果私塾的办法能够通过,越来越多的孩子就会被送到她这里,因为看山的本事可是第一次向外公开,不管是商队利己,还是另有图谋,有人能够学得这个技术,然后为己所用,总是好的。
这样一来,那些原本乏人问津的孤儿,多少也会映入他人眼帘,就算只是这样的利用关系,至少,还有机会活下去。
“君主儿,就算事情真的顺利,能够收编的孩子数量,也是有限的,你能明白吗?”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萧禹低头望着自己被君临晚紧紧抓住的地方皱眉。
“我知道。”就像她当初想要给所有人一个家,却失去了所有人一样,理想总是很丰满,可现实往往很残酷。
即便如此,君临晚还是不想放弃,等到寒曦邪做的事情引起其他城池注意,而其他城池开始对流民进行强制管制的时候,最后受苦的永远是那些无力反抗的妇孺弱小,她不想看到事情变成那样,所以,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牺牲降到最低。
“寒曦邪没有错,大规模的不差别收纳,只会让其他城池借题发挥,深知造成混乱,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细水长流的大浪淘沙,最后也不过是适者生存,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人类的本能,我都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气愤,结果到最后,她还是只能选择残忍。
当君临晚眼眶湿漉漉的抬头望着萧禹时,后者忍不住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始终控制不住的颤抖。
曾经以为会被保护一辈子的孩子,如今终于长大的说出了残忍又世故的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欣慰还有难过,让萧禹伸手把君临晚抱进怀里。
肩头的湿润让萧禹昂头望着顶上横梁,往事如同走马灯一眼的在脑海闪现,而他知道,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而未来,已经开始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