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张春晓就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于是她沉默下来,不想再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去伤了崔忠华的心。
“抱歉,可能是我有些烦躁,说话没有个轻重和分寸,你不要介意。”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沉默了半天,张春晓才重重地叹息一声,对崔忠华开口说道,算是道歉。
“当然有关系。”然而崔忠华转过身去,似乎并不想理会她的话。张春晓愣了半天,就当做是自讨没趣,转身继续看着自己的生意。然而崔忠华并没有走,好半天,他才开口说道。
“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有关系了?”张春晓怒不可遏,转身脱口而出,话语里满是质问。然而崔忠华并没有回答,沉默一会儿,他才说道。“我知道你听懂了。”
张春晓正要发作,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莫名的觉得心安,又莫名觉得酸涩,惊讶,痛苦和苦涩全部都在她的心里面,交织成了看不懂的样子。
她看向崔忠华,却发现崔忠华背着自己。她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那握紧了的双拳。
“无聊。”张春晓百感交集,最后转化成了这两个字说出口。话一出口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面对崔忠华的肺腑之言,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出来。
崔忠华似乎楞了一下,被她这番话给弄得不知所措。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最后仿若于心不忍,松开了双拳,开口说道:“打扰了。”
然后,抬脚离去。
张春晓却愣在当场,那番话里面,分明是她听的出来的压抑和苦涩。她从来没有听过崔忠华这么跟自己说话过,仿若失去了所有一般的落寞和悲凉。
她有些不忍心,但是她知道,若是追上去,那后果可能比现在更残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境,她只知道,自己那一天都不知道又干了什么,不知道谁在她的小摊上买了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曾经来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也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说不上来,也是没来由地失落着。
王氏察觉出来她的不同寻常,但是也不敢多问究竟是什么事情。作为母亲,她竟然没有办法窥探张春晓的心思,生怕自己一个没有说对,张春晓还要忍着痛苦,表面上却装作开朗和没关系。
她和张老三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开口决定告诉张春晓一个好消息,让她不用那么失落:“儿啊,咱们家现在有地种了。”
“啊?”张春晓这才从自己的失落里面脱身出来,茫然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开口问道,“那真是太好了,爹,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二伯母他们良心发现把该给我们的地还回来了?”
“不是,是咱们村子的一户人家,”王氏解释道,“他们家里有几亩地,但是他一直忙着自己的生意,没有功夫去搭理。听说你爹现在腿好了,又在家里闲着,就把这些地给我们来打理了。不过他会从收成里面中抽取四成,剩下的全都是咱们的。”
“那还好啊。”张春晓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仍旧低下头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扒饭。
张老三和王氏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了。张春晓也感觉出来父母的不知所措,心生愧疚,于是有心开口缓和气氛道:“那是哪户人家的地?咱们可要好好上门感谢他一下。
”
“哦,不用了,他已经出去做生意了,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王氏连忙说道。
张春晓有些狐疑,但是她也不敢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于是没有说话,继续吃饭。这一顿可谓是张家最沉闷也是最尴尬的一次晚饭。吃过饭后,张春晓将桌子收拾干净,又洗好了碗碟,才回房间休息去了。
她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今天自己和崔忠华的一言一语。她心里仍旧是百转千回不知道该怎么解开,更不知道自己若是再见到他,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件事情。
但是自己不能不去清溪镇,不然无法养活自己的家人。第二天她反常地起晚了,然后磨磨蹭蹭到了晌午才到清溪镇。
然而一整天,她都没见到崔忠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