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内素来体弱,有风寒不治之症,如今又闻小女筑下大错,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大夫言,贱内活不过七日,请苏姑娘恩准小女回去送葬罢!”
司徒秋水脸色一白,纤弱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可她这段日子领教了苏语嫣的手段,不敢造次,只能捂嘴抽噎。
苏语嫣微微挑眉,看向元祁衍,后者抿紧嘴唇,沉重点头。
司徒丞相见她面色犹豫,又道:“臣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在其位谋其政,兢兢业业几十年。臣独有一妻,鹣鲽情深,不曾寻花问柳,求苏姑娘网开一面!”
这……倒的确令人同情。
苏语嫣意有所指地说道:“可陛下仍需要你们司徒家为朝廷效力。”
她说的是司徒家,而不是司徒丞相,也就是说,她可以放司徒秋水回去,但事情一过,秋水必须回来。
司徒丞相立马明白她弦外之音,忙道:“请苏姑娘放心!待秋水陪她娘亲走完这最后几天,再送贱内回老家安葬,秋水必会老老实实回来。”
苏语嫣摇扇哂笑,就那么静静地瞅着司徒丞相,只字未发。
开什么玩笑,司徒秋水一旦回了娘家,这天高皇帝远的,谁又能奈
她何?
司徒秋水再也憋不住了,涕泗横流地跪下,抱紧她的小腿,抽噎道:“苏姑娘!我发誓一定不会跑的!您可以派暗卫跟着我!或者您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您抵押,求您让我回家看看我母亲!”
苏语嫣抿紧嘴唇,眼神游移到司徒丞相身上。
后者身体一震,颤颤巍巍地从广袖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地契:“这是我们司徒家老宅的地契,请苏姑娘代为保管!”
苏语嫣笑吟吟地接过,双手扶起司徒秋水哭到颤抖的身子:“那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家去罢,好好陪陪你娘亲几天,她生养你也不容易。”
司徒丞相父女一阵叩首跪拜,感恩戴德。
走出层层宫墙,司徒丞相转头瞧见自家女儿,不禁老泪纵横。
他膝下就司徒秋水这么一个独女,自幼娇宠着长大,可如今呢?这个原本神采飞扬的千金大小姐,却变成了一个双目黯淡、面黄肌瘦的小姑娘。
他连忙拉过司徒秋水,避开周围耳目,低声说道:“秋水,你趁着这次机会逃走吧!逃得越远越好,教他们都找不到你!”
司徒秋水惊诧得抬起头:“可祖宅的地契……”
“不过一块地罢了!没了就没了!可
你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是我们司徒家最后的血脉,秋水啊,你不能就这么没了……”
说着说着,司徒丞相已然泣不成声。想他前半辈子在朝堂上叱咤风云,没想到到了晚年,居然连自己唯一的血脉也保不住。这是何等凄凉!
司徒秋水轻叹一声,安抚似的拍着父亲苍老的手背:“爹,我只是在苏姑娘身边做事而已,她不曾苛待过我,我怎么就没了呢?”
司徒丞相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怎么、你居然屈服了?”
“我不是屈服。”司徒秋水无奈摇头,“之前我总是嘲讽苏姑娘是个没身份的宫女,可这几天相处下来,倒令我对她刮目相看。”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眉尖若蹙:“她的谈吐、见识、学问都远非我所能及的,我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背景,但我总觉得,她远不是我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