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
白青沉默地看着飘落的花瓣。
许久后,他看向北方,白数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别死。”
“你答应我的。”
...
陈半鲤很艰难地咳嗽了起来,不敢用力,生怕牵扯到身上的伤。这个短暂的间隙里他心神内沉,自视了一番,心缓缓沉了下去。
连续两次动用生查子对他造成的伤害远超预计,而且那两句子不语几乎抽干了他的所有,就连那颗梨树也掉了不少梨花;他此时体内的血液流淌都缓慢了许多,就连颜色似乎也稀薄了,真气更是空空荡荡,界海之上一片惨淡,识海几乎死寂。
可以说,他现在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
但事实上,就算他现在是全盛状态,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面前的这个男子,在魔族是近神的存在,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与魔君孰强孰弱,这便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魔族高端战力与人族相比可谓凋敝,魔君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魔族的最顶尖战力,他的强大可想而知。
但到了这种时候,陈半鲤骨子里的某种狠劲就被激发了出来,大概是不过一死的意思,面对这深不可测的魔族二号人物,他竟然淡去了该有的畏惧或惊恐,反而生出了几分混不吝之感。
但往最深处去看,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
但不管是真正的勇敢还是自暴自弃,总之,陈半鲤的表情平静了下来,看着大祭司认真问道:“如果只是为了抓我花费这么大心神,有些不值得吧?”
大祭司对于他的这种平静有些意外,但他摇了摇头,低笑道:“恰恰相反,非常值得。”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
陈半鲤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什么?”
“被当成棋子,背负着莫名其妙的命运。”
闻人沁纤细眉头微微抽动,大祭司对于他的话只是淡淡一笑。
“习惯,对你而言是好事。”
他接下来的言行举止让陈半鲤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嗯...你先在这里转转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闻人沁,你陪着他。”
语气之随意,仿佛陈半鲤只是他的某个后辈,还是地位很高的后辈,需要一位公主作陪。
可是屁咧!
他现在是阶下囚啊,朝不保夕的那种,为什么大祭司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陈半鲤没有意识到,死亡的阴影反而激发了属于他年龄的那份...活力?
闻人沁没有理会他的腹诽,虽然她能看出来这人肯定在想什么。她走到大祭司的座位旁边,低声道:“您果真算无遗策。”
“怎么突然拍我的马屁?”
闻人沁对于这位跳脱的言辞和思维已经习以为常,继续自己的话题:“您甚至能算到陈半鲤的血会沾到见山石上,所以启动会快上三秒,而我正需要这三秒,离开前一刻,我险些被那个叫无心的和尚控制住。”
“无心啊...他是必须死的,不过不急,这位陈半鲤小朋友,才是我们眼下最大的目标,做的不错。”
是的,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陈半鲤和那颗见山石,唤醒镜灵只是顺手为之,失败也无妨。
所以陈半鲤一路上的警惕和防备现在看来都有些可笑。
他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对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只是我不明白...见山石是当年曹之带去人族的,明明是我族重宝,只认可我皇族鲜血,为什么陈半鲤的血能启动?”
大祭司手撑着下颌,看着她意味难明地一笑:“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
闻人沁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她已经有所猜测,但当事实揭晓的那一刻,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震动。
“陈半鲤...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