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应堪跟他讲过,这种宴会在京都以及各大郡的年轻一辈间比较流行,受近百年来盛行的清谈之风影响,形式更偏向玄谈。换句话说,就是一群人坐在桌子边聊天,宴会最重要的食物反而成了附庸。
陈半鲤喜欢吃美食,还在清塘镇的时候他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偷吃白小洛的糕点挨揍了,因此他对这种清谈宴会有点先入为主的不以为然。
一群人坐一块不吃东西只聊天,他怎么看怎么感觉奇怪。
三人入席,以施一白的身份以及应堪和上官闵的关系,几人就坐在上座旁边。坐下后的陈半鲤看着面前的象牙箸,绘着异域风情图案的瓷盘,感受着身下坐垫的柔软,再加上周围一群人的眼光,感觉有点不自在,不易察觉地扭了扭。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人差不多来齐了。陈半鲤此时正和施一白低声辩论着荷花酥是春风楼还是迎香居的好吃,突然竹帘微动,一股香风飘了进来。
他抬头望去,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那是一位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少女,与厅外荷花同色的打扮却将荷花比了下去。眉眼精致如画,脸颊带着一抹不健康的苍白,更衬得她楚楚动人,大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感。
让他感到有些疑惑的是,这位少女在环视一圈后,如水的眼波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有点过长了。
可能因为自己是生面孔吧。
他想道。
上官闵已经微笑着招呼她过来,对陈半鲤说:“这是舍妹,单名蓁字。舍妹仰慕陈兄已久了,今日总算得见陈兄,也算是心愿实现了。”
那位上官蓁姑娘先前就已经猜到了陈半鲤的身份,此时听着兄长介绍,又近距离的看着陈半鲤清秀的脸庞,苍白的脸颊骤然涌上一股晕红,更是显得娇弱动人。她看了陈半鲤一眼,然后迅速移开目光,
陈半鲤大感意外,自己从未露过脸,只是一场比武就让自己收获了这么一个仰慕者?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感受到了京都学院为自己带来的一些好处。
但他的这种惊奇,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有点欠揍。
正如施一白之前想过的一样。
陈半鲤这个人,有的时候确实很是让人无语,或者恼火。
陈半鲤没有让这种惊奇流露在脸上,微笑道:“姑娘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只是赢了一场比武而已,算不得什么。”
言语上很谦虚。
旁边的应堪看了他一眼,扭头对施一白说。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表情很贱?”
“有。”
施一白比他想的要多一点。他看着陈半鲤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他青城剑宗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不曾回去过。施一白是从师傅那里听来的。
那位是青城剑宗三百年来天赋最卓绝之人,奈何生性洒脱不爱约束,常年不见青城,宗主之位才落到了他的师傅头上。
师傅跟他说起这个人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师傅还跟他说,在外遇着那位,要以宗主之礼待之。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施一白很惊讶。他问师傅,那我如何才能认出他来呢?
师傅很高深地说,等你遇着他自然就知道了。
那位生性不羁,世间事皆不系于心,这可以说是脱俗,也可以说一种对于世界的很冷漠的态度。
施一白在那次比武后,曾经猜想过陈半鲤可能和那位有关。无论是陈半鲤的性情还是他习得的那些青城剑宗秘传,都让施一白加深了这种猜想的力度。
那位是宗主的亲弟弟,单字一个数字。
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