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城中炸开了锅。
三五几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么?昨夜一场大火,将恶霸的家全烧了。”
“那火好大,似有灵性一般,怎么也灭不了。”
“听说烧死的有四人,他们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
“老天终于睁眼了。”
“恶人自有天收,此话不假,不假。”
“听说有位侠女,替天行道,灭了他们,我只想当面给那侠女磕头感恩。”
“正是正是,若侠女在此,我定携家人给她磕三个响头。”
“听说,他们死得可惨了,活该,恶霸没了,从此我们再不必担惊受怕了。”
“他们再也作不得恶,大喜,大喜。”
“今早听说,景苍的妻儿也全部被押入了大牢,那娘俩,平日里可没人欺压我。”
“畅快,畅快。”
“他儿年纪虽小,可心思歹毒之程度绝不亚于景苍。”
“前些天,听说把刘伯家中的孙儿,打得半死。”
“刘伯前去论理,也被他打了一顿,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没了他们,乌郡终于不必乌烟瘴气了,入了夜,也不再怕他们几人来行恶了。”
“只是那锦儿……”
“可怜呐……可怜。”
谈起锦儿,众人不再说话,均作了一揖。
月霎告别了老妇人,牵着马走在街上。
临行之前,她叮嘱了老妇人许久,只愿她能放下哀痛,好好活着。
她道:“若锦儿在,也不希望您悲痛度日。”
老妇人眼里落满了泪,不言不语,一个劲的点头。
漫漫长路,亲人皆离她而去,这种痛,无人能感同身受。
只有她,和着清酒一起将悲痛咽下。
入了肚,便愁绪尽消。
锦儿愿她活着,她便活着,待到冥路相见,她也好与他话说人间种种。
月霎心中并没有因杀了恶霸而高兴,反而无比沉重。
生而为人,为何有些人心思如此歹毒,比鬼还可怕。
为何人要行凶作恶?
说到底,是她这君主失职,不曾给予子民富裕的生活,才导致了穷困之人受尽欺凌。
唉。月霎叹气,这条王路可真难走。
她暗暗发誓,待到回宫之后,定要肃清这股贪恶之风。
待走出城门之时,月霎无意间朝城墙处瞥了一眼,城墙上贴了几张追杀通缉的告示,那告示之中的画像之人,竟是——穆戎寂风。
怎的,杀手不做了,换作了被追杀?
真是岂有此理,竹国的通缉令都发到梨花国来了。
……
出了乌郡,向西再行一百里,就是南安城了。
月霎骑着迅风,奔波一日,快到日落之时,任迅风是千里良驹,也终有累的时候,这不,它停下身来,不愿再抬蹄,大大的脑袋,不停的甩着头。
似乎在抗议着。
月霎刚下马,迅风就迫不及待的垂头,啃着路边的青草。
一边啃,一边甩着马尾,见前方有一处水洼,又立即奔去,喝起水来。
“迅风,许是你真饿了,这都吃得下。”月霎叹气摇头,脸上终于扬起一抹浅笑。
月霎揶揄道:“迅风,你若喜欢吃,就尽管吃个够,回了城,就没得吃了。”
迅风抬起头,似懂非懂的眨着大眼,又垂下头去啃草。
月霎牵着迅风,一人一马,游走在青山绿水间,似走了那世间无数繁华与落幕。
说来真是奇怪,乌郡至南安城相隔之处,除了青山绿水,竟没有一处村镇。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
今夜无月,倒是有许多繁星。
星空下,一人一马仍在寻找着可落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