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四五只梅花鹿结伴悠闲地从山那边阴云笼罩的密林中走来,阳光时而坐在前面的山崖上充满爱意地拂过它们美丽的毛发,忽而又冲上这三个陌生人的面前拥抱起他们……重入迷人无垠绿色的怀抱暂且使人忘却了旅途的阴霾,一时间烦恼也似乎烟消云散了,而彼此无形中的隔阂也好似可以搁置脑后了。世间的一切也许都是这么永久矛盾着而又无限宛若可能消融似的。
上弦月脉脉走上长空,也有了沙漠里不曾有过的温柔和妩媚,它倚着葱茏的树梢像是饶有兴致地看那几只又将踏上归途的鹿无时不在回首这三个异乡人的模样,它们不仅交头接耳还频频伫足,像是谁都没勇气去问一声:“嘿,朋友,天都快黑了,你们今晚将要借宿何方呢?”
黄昏迷离的情绪让它一脚踩在了高高的山岗上,而另一脚又不慎崴入了深涧中……直到真正驻足旷野,才一睹了大地锦绣的心襟,彩云亦步亦趋地紧追落日的缠绵,蓝天涂上了时间的惆怅,斑驳迷惘间灿烂飞往天际、清透浸透长河的凝望……一只小小的船仍在守望着白昼的不得……每棵树都有了初夏繁华的梦……
坐在渡口,莫蒂默解下一艘泊在岸边刚刚停稳的船,扔上几个金币,便划着它载着华苍和西野枫驶向了对岸……低矮的茅屋里走出一个岣嵝的老嬷嬷,斑白的鬓角虽尽染风霜却簪着一只含露乍放的石榴花,妖艳的花色下老人家见了三人竟显得格外高兴:“年轻人,不是本地人吧?”莫蒂默走上前去帮她提过刚刚浇过菜园的水壶面露忠厚道:“外乡人,做生意的,听说咱们这儿盛产阳光制的衣裳和帐幔,想顺道来看看能不能贩到家乡去弄点钱。”“可不得了啊,现在万不可提这衣裳和帐幔啊。”老人家一下就用枯树般的双手抓住了莫蒂默坚实有力的臂膀,压低了声音阻止道。“为什么啊?我们就是为这来的啊。”莫蒂默一看老人不让提,反而更要说。两只白色的兔子吃饱了青草一蹦一跳地先后围着老人的脚边戏耍起来,老人接过莫蒂默手中的水壶,从屋里搬出三个小木凳请三人坐下:“以前这是国宝,可今年却是国难喽。”“这话怎么讲啊?”莫蒂默坐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一个小方桌,老人又回身屋里拿来了银制的茶壶和瓷杯,请他们喝茶:“今年啊,国王心爱的公主就是在那架奇异的纺车前莫名消失的。”“消失了?”西野枫一听,好奇心迫使他不得不细问起来:“公主怎么会纺线啊?”“你们有所不知,这纺车就是因这公主而来的,听说是太阳的一个金乌使有一次驾车送太阳回宫,路上打这云阙国经过,而公主那年刚好站在宫殿前望着落日生愁,两人四目相对,金乌使啊,便受上了如花似玉的公主,可是金乌使它白日里靠着太阳是金色的乌鸦,夜间太阳睡去了它就只是漆黑的乌鸦了,怎得到人间来相见这美丽的公主呢,于是它就遣人给国王送来了这黄金的纺车,只要公主啊愿意给它纺出一套可心的衣服,它便可以变作人来到这云阙国求娶公主了。”“还有这事儿?”华苍虽然紧邻云阙国却也没听到过这种传闻因此也格外好奇。“那最后公主为金乌使纺制衣服了吗?”“纺了呀,只要公主的纺车一开动,全国的纺车都会随之运转,而且都是从太阳的宫殿里金乌使送来的阳光。所以我们全国人民才得以荣华富贵、人丁兴旺,就像我这孤寡老婆子也是不愁生计的,因此我们都很感谢公主。”说着老婆婆就要迈步回屋给他们准备晚饭去,莫蒂默却连忙告辞道:“老人家,这几个金币你也不缺,可您待我们太好了,暖和和的茶一路上我们也没喝着几次,谢谢您了,我们做生意的人都是劳碌命,还是要趁天未黑透往城里赶,我们走了。”说着把钱往桌上一放,丢个眼色华苍就颠颠地拉着西野枫先走了。“可别再说纺车的事儿了。”老人又追出屋子恳切地嘱咐他道。“哎,哎……”
一路上莫蒂默都在寻思,纺车因公主而得,现在公主又莫名地消失在了它的面前,国王一定迫切地想要知道原因,如果,如果……
过了城郊,云阙国那如天街银河一般的夜市便呈现在了他们面前,酒楼茶舍无不装潢的飞檐画栋、金壁辉煌;就连街边的小商小贩都是绫罗绸缎将摊位铺缀的繁花烂漫;更不要说那熙来攘往的行人了,男子到还尚可,那女子们都真如天庭坠落凡世的仙子一般面若芙蓉、周身锦绣,整条街市上都涌动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芳,仿佛连月亮也醉在了头顶一般,凝望着华灯初上的街市定是不愿远离。
莫蒂默想周详地了解一下云阙国的近况就带着华苍和西野枫走进了一家四层顾客盈门的酒楼,唤作“醉香阁”的。一进门便有身着棕色短衣的店家上前招待了:“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外乡做生意的。”“上四楼豪华套间,清静。”他上下打量了下莫蒂默他们周身昂贵的打扮提议道。“不了,就在这儿,满好的,人多热闹。”“好嘞,您几位里边儿请,那靠窗的雅座,我去拿菜单。”“不用了,来几样你们这儿的招牌特色菜就成。”“客官爽快,你们先请,这就来。”说着店家就奔向了后厨。可是莫蒂默他们都坐了有三杯茶的功夫了,店家也都把碗筷放上了,菜马上就要上了,也没听见近旁的人说有关于纺车和公主的事,华苍和西野枫都明镜一般他的心思,可见老婆婆的嘱咐不是空穴来风,国王一定是恨透了这架既给他招财进宝,又把他女儿害死的纺车了,也许要想打开这个死穴就只有觐见国王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