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含娇继续道:“因我母亲是妾,阮明的妻子恨我们母女入骨,八岁那年我生母去世,她将我送进了霓裳楼,按“平州少女”那般培养,为得就是羞辱我,不让我过日子。”
“父亲盼着有朝一日将我送给权贵做妾,成为他的垫脚石,所以没有阻拦。”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蒋大人,您这样清风霁月的一个人说要带我走,那位主母怎么会甘心,怎么会让我过好日子?”
蒋昭麓明白了,是他的优柔寡断害了含娇。
若是那日他不听老嬷嬷的话,不给老嬷嬷通风报信的机会,直接将含娇带走,她就不会被卖到这里受苦了。
他心中酸涩,一股窒息的疼痛闷在胸口,声音被卡在喉咙里,一个字的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声音沙哑道:“含娇,是我对不起你,那老嬷嬷说你父母俱在,我只想堂堂正正地带你走,给你个名分,没想过其他。”
往事浮上心头,那日含娇曾欲言又止对他说,“你先带我走,其他以后再说。”
是他没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想起这些他悔不当初!
蒋昭麓懊悔道:“那日我就该听你的话,先将你带走,再说其他。”
阮含娇轻轻摇头,“事已至此,蒋大人不必自责,那日嬷嬷让我出来陪酒,若不是蒋大人怜我,留我在身边倒酒,含娇的清白怕是早就没了。”
腮边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一滴滴像是砸在了蒋昭麓心上,他注视着她:“含娇,无论何时,你都是这样善解人意,那些人就是看你纯良,才敢这样欺负你。”
带她走的想法愈加强烈,蒋昭麓往前挪动了一小步,“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会给你名分,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阮含娇抬头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因为哭过,显得格外招人疼,尤其是居高临下的角度,一抬眸就是楚楚动人的姿态,勾得人心痒难耐。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含娇已不是清白之身,配不上蒋大人。”
她声音轻轻的,语气一片失落,她在以退为进,逼他说出自己想要的话。
蒋昭麓是重诺的君子,相遇那天他们共处一室,他有很多机会要了她,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跟她下了整晚的棋,她要利用他离开这里,可是离开之后呢?他说的名分是什么名分?
清楚他的打算,她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她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楼里的嬷嬷说她们都是出去做妾,给男人做玩物的,那些男人在她眼中又是什么?
可笑,不过是一具具可利用的行尸走肉罢了!
“含娇,千万不要自轻自贱,错的是她们,不是你,我更不会因为此事挑剔你。”
千万不要自轻自贱,错的是她们,不是你……
阮含娇听见这句话,突然心弦被人拨动。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主母骂她是“贱种”,就该去霓裳楼那样的地方当个玩物,仿佛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她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她抬头,眼中有晶莹一闪而过,听着他继续道:“更何况,这件事我也有错,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