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啊,当一个人真正改变的时候,反而沉默不语。
客栈里面,聿时面色凝重。
傅温率先打破压抑的氛围,“我和陆覃的考察结果,没有什么异样。”
“就是……看见一个男子在洗衣服。”
钟白羽道:“我们在河道上面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她也在洗衣服。”
聿时双手交叉,弯腰弓着,镜框
傅潇,陆覃,傅温,钟白羽,全部看向夏光。
四道目光唰唰朝一个方向。
夏光张嘴刚说一个字,“我……”。
聿时冷冷的说:“我什么?”
“好好待在房间里,不准出去。”
她想反驳,可是,看到他的脸色阴森,她又咽了下去。
只能软软的说:“我知道了。”
她顿了下,又说:“你也早点回房间。”
大概是怕他不当成一回事,她轻声咳嗽了一下,胸膛起伏,“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聿时太阳穴上突突的跳,他忍下嘴里的斥责,轻声附和她道:“早点休息,然后,我……我也会早点休息的。”
没办法,他只能妥协。
她差点就出事了,所以她只咳嗽一声都会要了他的命。
他胆子小,经不起恐吓。
“嗯”
剩余四人os:这两人吵架了?
聿时视线淡淡扫过,声音清冷,“我们遇见了洗衣服的妇女。”
“她在等一个叫白羽的人。”
他眸子平静的如海下的暗礁,“她还说,她往河里放了智物质。并且她非常疯癫的说这座城市里面的人都该死。”
傅潇:“哪个yu?第几声?”
她读的是第二声。
陆覃突然插话:“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重点应该是她为什么这么做?智物质进入到河水里面对居住的人有没有影响?”
人的弱点就在于那点说不清的责任感。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知道真相之后,沉默不语的原因。
因为他们的下意识地反应做了错误的判断。
钟白羽说道:“居住的人们并没有出现异样,除了爆发的病毒感染。”
“她这么做的原因不重要”,傅潇踌躇道:“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她为什么会有智物质?她是否被感染?”
陆覃大声说:“你傻啊?她肯定没有感染,聿博士和夏博士一定和她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他指了指聿时,另一只手指上了楼道。
转头的瞬间,一道冷的能杀人的目光落到他的手指方向。
陆覃没骨气的收回了手,掩饰尴尬道:“人不是好好的吗?所以问题不成立。”
“那她真的有智物质吗?”
“还是说,她在说谎?”
傅潇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圆圈中。
“她没有智物质,但是水里被投放了感染源。”聿时说。
钟白羽提问道:“河水与城市的饮用水相通,如果感染源在里面,这座城市恐怕早就病毒四起了。”
傅温的想法与三人的出发点不同,她想知道的是这三条河上面的三个人有着怎么样的关系?
“你们难道不怀疑这三个人有联系,或者是一环扣一环。”
陆覃一顿,说:“你怀疑那个故事?”
钟白羽和傅潇皆是一怔。
原来三条河道上都流传着不同版本的故事。
先说傅温和陆覃听到的故事。
河边上洗衣服的男子是二大地主家的少爷。
他与虞沄,地主家的小姐一见钟情。
两人也算门当户对,双方父母也都有意联姻。
但是,虞家的小姐却突然嫁给了三大地主,转身抛弃了他。
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整日酗酒,花天酒地。
最后他的父亲觉得儿子不成大器,将他打发走了。
他整日在河道上面洗一个女人的衣服。
傅潇和钟白羽听到的版本。
洗衣服的女孩是三大地主家的小姐。
她从小金枝玉叶,当成宝贝一样被父母呵爱,
有一天,她去街道上买东西,马车上的马惊了,她被甩了出去。
恰巧路过的少爷接住了她。
那位少爷自称是地主家的公子。
他对她一见钟情,要对家父说,迎娶她为妻。
她也当了真。
偏偏这位公子是个负心汉,转眼就娶了别家的姑娘。
他居然厚颜无耻到让她做小妾。
她自然是不同意。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的名声被彻底毁了。
她的父亲狠心把她送到了河道的人家,并为她做主嫁给了个男人。
她对男子心灰意冷,这世间的任何男人,她都不信。
即便那个男人对她一心一意,什么都舍不得让她做。
她依旧无动于衷。
男人心灰意冷,疯了。
她每天都来河道上面洗一个女子的衣服。
这是第三个版本。
陆覃吆喝道:“这都是什么鬼版本?也太绕了。我的头都要晕了。”
傅温冲他嗤笑,“没本事。”
陆覃自然不认,“你有本事。”
傅潇说:“故事的确难辨真假。”
聿时和钟白羽皆是沉默。
第一个版本的疑点,虞沄的父亲真的有这么狠心?
第二个版本的疑点,李尘,不,二大地主家的少爷,他的父亲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抛弃吗?
第三个版本的疑点,不同于前两个,这位小姐对那位少爷没有一见钟情。
三个故事如果硬要连起来,可以被这样解释。
两次一见钟情,两个女人,两次另嫁,两次父亲让女儿嫁人,三次因为名声而抛弃他们,三个故事里面,第一个是李尘,第二个是二大地主,第三个是个少爷和普通人。
所以谁在说谎?
不,这是一个轮回。
一大地主家的虞沄,二大地主家的少爷或者说是李尘,三大地主家的小姐。
钟白羽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像三角恋?”
傅潇怼她,“你为什么不说是一家人呢?”
这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暂停。
第一个故事里面虞沄生下了一个女儿,第二个故事里面李尘终生未娶,第三个故事里面小姐嫁于他人。
陆覃当甩手掌柜道:“你们啊,一个一个的非得抓住这个故事的真假干嘛啊?”
他说:“别忘了,我们来远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座城市。”
“我们只是借道而已。”
傅温义愤填膺的瞪他,“可是既然河道里面有感染源,我们不应该去解决吗?”
“去拯救这座城市里面的人。毕竟,A城市的初衷就是为了救人。”
“行行,祖宗说得对。”陆覃偏头对聿时说:“聿博士,您给个准话呗!”
聿时扯了下领口,镜框拿下,他的面孔终于露了出来,不同于原本的温文儒雅,现在的他很烦躁。
他的眼睛跟发怒的狼兽一样,锋利嗜血,让人退避三舍。
聿时的视线掠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楼梯道处,“暂时休息。”
“明天再说。”
陆覃差点怒吼,声音被他极力压低,“聿博士,这种时候你说暂停,那这座城市里面的人怎么办?”
“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拼命的生活,努力顽强下去。你知不知道,他们就被你一句话,毫不留情的抛弃了。”
“你是准备抛弃他们吗?”
字字句句全部是压抑,火山口随时准备爆发。
聿时起身往楼道道走,不准备理会。
陆覃拦住他,“聿时,A城市乃至A基地的最高行政官,你不觉得你愧对这个身份吗?愧对所有人对你的信任。”
他终于发泄了出来。
“你的良心呢?你就这么心安理得,亲眼看着所有人被你抛到病毒深渊里面,你真的无动于衷吗?”
傅温拉住陆覃,陆覃揪住聿时的领口,青筋凸起。
“陆覃,你够了。”
傅温凶他,“别忘了,你刚才也是这样一副表情,你又有什么立场要求别人?”
陆覃像是突然泄气的气球,手臂无力的掉落,他看着聿时,良久,说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是啊,他差点忘记了,他刚刚不也照样麻木不仁,他又何曾第一想到的就是去救他们。
那点说不清的红,需要有人煽风点火,才能星火燎原。
他冲动了。
“陆覃。”聿时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些人究竟值不值得我们去救。”
海
他们是选择去海下还是留在这里?
陆覃动了动唇,手指握紧又松开,他苦笑道:“不知道。”
或者说,他们有没有能力去做。
“你们都太冲动了。”傅潇推傅温上楼,“走走走,上楼休息。”
傅潇欲言又止,盯着陆覃的后背,他的脊梁骨很直,和平时的他不一样,这一刻的他,仿佛经历过生死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