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仕欢的话,听在毕蛰春耳中,显得尤为刺耳。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二公子的决定吗?”毕蛰春神色不善的望着叶仕欢。
“你难道不曾质疑吗?”叶仕欢直视着毕蛰春,反问: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江都县附近的几个乡镇,皆心系元家。如今南镇的事情一旦传开,又有多少人会对元家失去信任?而我们的将士之中,又有多少来自这些乡镇?你难道心里没有数吗。”
毕蛰春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是明白人,知道民心连着军心,民心若失,军心必散,军心一散,便难以抵御戚家的进攻。即便能元家能够笑到最后,可民心尽失的未来,宛如在泡沫之上的金字塔,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我理解你的想法,若是能守,我也不想冒险。只是要想守住,得先稳定军心。”
叶仕欢轻声一叹,继续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南镇已被夷为平地,我们也要将南镇夺回,因为我们必须给南镇一个交代,绝不能让南镇的民心倒向戚家。而且,南镇失守,我方士气低迷,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固军心。”
“如今,南镇防御工事不全,民舍多数被毁,情况一团糟,正是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绝佳机会。就如昨夜一样,戚家也不会料到,我们退守明堂之后,还会主动进攻。”
说到这里,叶仕欢深深地望了毕蛰春一眼,“言尽于此,望君早作决定,一旦错过良机,只怕再无回旋之机。”
叶仕欢也是无奈,虽然元文修让他与毕蛰春主持大局,但并没有言明谁主谁次,他想做什么,必须得取得毕蛰春的支持,否则调不动大军。
而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毕蛰春,希望对方能够早点分清利害。
毕蛰春没有让叶仕欢等太久,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毕蛰春给出了自己的答复:“进攻吧!你挂帅,我协助你。”
不久之后,叶仕欢以“拯救南镇父老乡亲”为名,动员疲惫且士气低落的大军,朝南镇开进。
大军抵达之际,同样疲惫不堪的戚军,仍在清点伤亡,搜刮物资,修缮城防等战后工作,人员极度分散。
其中,还有不少士兵,为减少负担,不穿甲胄、不配刀兵,没有一丝防备。
这样状态的戚家军,面对元家大军突袭,毫无招架之力。即便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戚家高手,也不敢触其锋芒。
戚恒强多次试图迎战,却因兵力过于分散,难以集中,最终选择撤退。
这一来一回,反倒是把街边那些南镇百姓给整迷糊了。
随着南镇重回控制,叶仕欢在余彬一行的护卫下,来到了一群失去家园的难民前,大喊:“全军听令,将随身干粮,分发给父老乡亲。”
“不可!”
叶仕欢此举,顿时引来不少夫长的反对,但叶仕欢心意已决,在毕蛰春的支持下,力排众议,继续放粮。
之后,命大军护送南镇百姓返回明堂,因为种种原因不愿随行的,或是发放干粮,或是发放碎银,任由离去。
种种举措,让元袭常那场大火带来的影响降至最低,特别当众人得知,叶仕欢此番出兵,便是为了他们而来时,不少人更是感动得当场涕泪。
也因此,“银面”之名,不管在南镇居民的心中,还是元家士兵的心中,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然而,叶仕欢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深知,元宗林吐血昏迷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届时,一场新的风暴,将席卷整个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