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这么久,肯定很累,是该好好的休息。
大夫进来换药时她在旁边看着,当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其中胸膛那处尤为明显,也甚是危险,一看就不是新伤。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背过身闷声抽噎。
伤药换完也依旧不走。
很快时间来到晌午,外边的沈纪棠踌躇了会,提着食盒,推门轻步走进来。
陆禾筠站起身。
将东西放到桌上,沈纪棠看她哭肿了眼,不由得怜惜,没有开口说话,指了一下食盒,示意她吃东西。
陆禾筠轻点头,简单的吃了些,出去寻来笔墨纸砚。
战事过去两日,也不知消息有没有传到金京。
铺纸磨墨,提笔写着,没一会便写完,放置一旁。
想到什么,抬眼望一下床上的人,若有所思须臾,继续拿来一张新纸。
如今真相已明,当初上奏的百官再难逃脱追责,侯门惨案不仅仅只有通敌叛国这一项罪责。
一项项莫须有的罪名必须依次清除,所有罪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要让世人知晓,更让他得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陆禾筠写了满满当当的字,这一日终于有底气大肆的挥笔抒写。
赌上全部来拼这个真相,现而终于苦尽甘来。
罢笔等墨渍干,收整好装入信封,出门送信。
来到府衙处递交,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吩咐完没急着离开,拿到了那份将士伤亡的名单。
一打开,最开头且醒目的名字率先看到。
陆禾筠蓦然鼻尖酸涩。
主将冯绍,英勇战死,与此同时的还有孙御、崔广……
册子的每一面皆写满,令人痛心。
她忍着悲痛,着手处理战后事务,为避免像穆戚之前抚慰金被吞之事再发生,亲自料理审批的折子,一忙起来便忘了时间。
不经意间抬头一望窗,外边的天色已暗了。
陆禾筠起身离开府衙,折返医馆。
此时的众人大多已回屋休息了,医馆的馆主瞧见她回来,作势上前行礼。
她微微浅笑着摇头示意不用,\"辛苦了。\"
说完,轻步上楼,推门进屋,走过去静坐在床边。
他依旧没醒。
陆禾筠轻轻叹息一声,握着他的手。
屋子内燃着一蜡烛,火光不算明亮,反而更加柔和的映着他的面容,周围静谧,仅有那轻浅的呼吸声,窗户半撑着没关,可见半窗的星河。
她垂眸,认真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一时不舍的离开了。
他们二人这些年分分合合了太多次,若没有那些纷扰,或许会在风和日丽的某一天重逢。
身份没有变,但交集……不得而知。
陆禾筠打断思绪,稍抬眼看他。
结果就瞧见他微蹙着眉,像是做噩梦了。
她坐近些,伸手替他抚平眉心。
然而就是这会子,吹入了一阵清凉的晚风,烛火摇曳舞动,与之一起的还有那长长的睫羽,轻颤动了两下,缓缓掀起眼帘。
混沌迷糊的眼眸映着火光,逐渐恢复清亮。
目光交汇,呼吸相互交织,她的心停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