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了闫明礼的疑惑,曾和平倒是没有故作高深,反而笑得愈发和蔼。
毕竟自己也是四十岁的人了,虽被他喊一声“曾大哥”,但实际上却比他大了近两轮。
见他坐下,曾和平立即拿出一个工分本和一把算盘放在他面前,“我知道你数学很好,来帮我再算算,我都算了三遍,每次结果都不一样,快愁死我了!”
曾和平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他觉得自己再算下去,不仅脑袋要炸开,就是早饭都得吐出来。
听他话里的意思,闫明礼很是犹豫,他一个五类分子,哪里能够看工分本,而且还帮社员们核算?
但他看着曾和平那期待的眼神,又觉得不好推辞,“曾大哥,我…”
不料话未出口却被曾和平打断,“莫知青可是说过被教育的子女。”
他当然知道小姑娘说过这句话,但是他们这么快就认可他了吗?
没开口拒绝,那就是默认答应。
曾和平立刻翻开工分本的第一页,指了指记录,“月末要算工分,有人还不省心,我哪里忙得过来。”
曾和平虽然没有明说,但闫明礼却明白他指的是谁,昨天下工时,第三生产队的工分可是他这个大队会计记录的。
既然曾和平坚持,闫明礼也只得埋首拨起了算盘,不到片刻算盘珠子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而此刻,莫雨桐正静静地站在书记办公室里,手中握着电话,与远在京市的父亲说着贴心话。
电话那头,莫爸爸絮絮的叮嘱,每句话都充满了对她的关心和牵挂。
他询问她的近况,嘱咐她要注意身体,工活做不了就不做,最重要的是不要累着。
莫雨桐听着父亲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认真地点头应允,也温柔的说着她对家人的想念。
待和莫爸爸拉完家常,莫雨桐才转了话题,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是怕隔墙有耳:“爸爸,那个分子的问题,我昨天也寄了信,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多年的默契让莫爸爸秒懂,思考了一会儿后,谨慎地说道:“鑫垚现在离你比较近,我会让他去找你详谈,看看具体的情况。”
“好的,爸爸。”听了爸爸近乎承诺的话,莫雨桐顿觉轻松了不少。
又问了妈妈和几个伯伯家的近况,才在秘书何文光的提醒声里挂断了电话。
走出书记办公室,轻轻带上门,莫雨桐站在走廊上望着正坐在办公桌旁认真拨算盘的少年,不由微微勾起唇角。
他的身影在明亮的阳光里显得格外专注,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着,心中多了点不一样的想法。
或许她可以借这个机会为少年敲开大队部的门,只是该怎么操作她得好好盘算盘算。
莫雨桐深吸一口气,又仔细整理了思绪,这才缓缓走向少年。
“莫知青打完电话啦!这边坐。”曾和平见状,非常识趣地指了指闫明礼旁边的凳子,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谢谢曾会计。”莫雨桐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少年身边。
目光随即不经意的落在少年面前的本子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很快她又将视线收回,心中暗自琢磨:原来他是在为社员们计算工分,而曾会计居然不计较他的成分。
见小姑娘坐下,闫明礼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温柔,微笑着说:“你再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