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嚼着舌根东家长西家短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闫明礼已经跑到了牛棚。
望着牛棚下的空空如也和很明显的胶鞋印,他的拳头捏得更紧了,这些人……
他记得当时正担着空桶往大粪池走,听二妮说完后立马把桶和扁担放在了牛棚的棚檐下,然后才让二妮先回去,自己则急匆匆的跑去了村头。
可是现在,扁担和空桶都不翼而飞了。
这两样生产工具是他从大队部仓库领出来的,属于集体财产,如果不能还回去,保管员和生产队长肯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说不定还会面对一场责难。
沿着胶鞋印,闫明礼走到了大粪池,这里紧邻着一条干燥的泥路,路面太干不可能再有胶鞋印出现,而且泥路旁就是北坡上的林子。
如果那人带着空桶和扁担钻进林子,就更难找了,也怪他,没担着桶去找弟弟妹妹,偏要放在这个暂时没人的牛棚。
或者他可以去老木匠那里看看,说不定还能用钱换到两个木桶和一根扁担,就是这钱他该怎么说清楚来路。
闫明礼并不想村里人知道他的钱是靠卖血得的,他害怕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把话传进弟弟妹妹的耳朵里。
他们还太小,不该承受太多的生活重担,可若是队长借题发挥,他们要承受的或许只会更多。
站在地头思考了一会,闫明礼还是决定去老木匠家问问。
待到闫明礼走远,趴在北坡一块大石后的杨狗蛋才敢把头小心翼翼的冒出来,见他确实没有察觉自己,才提着空桶和扁担大摇大摆的钻进了更深的林子里。
这东西好歹能值几块钱吧!他不要多,两块钱就可以。
正好可以拿着去找二赖子小赌几把,上次他输出去的五块钱这次无论如何要赢回来。
闫明礼并不清楚他离开鸭子林后,杨狗蛋的嚣张行为。
他快步走到老木匠家门前,见门虚掩着,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当即里面传出老木匠苍老的声音,“门没关,进来吧!”
“叔,我想换两个木桶和一根扁担。”闫明礼推开门,看着院子里站在高长凳旁,正用刨子刨着木花的老木匠,尊敬的说道。
“多大的木桶?”老木匠抬头看了他一眼,既不热情也不鄙夷,平静的问道。
“五十斤的。”闫明礼说道。
“五十斤?六斤鸡蛋一个木桶,扁担四斤鸡蛋。”老木匠没有直接说多少钱一个,而是用鸡蛋暗示价格。
供销社鸡蛋四毛八一斤,两个木桶一根扁担就是十六斤鸡蛋,也就是七块六毛八分钱。
“叔,我可以先把桶和扁担拿走,明天一早把钱给你送过来吗?”倒不是闫明礼不能现在回家拿钱,而是不想被弟弟妹妹看见,他想趁他们睡下后再去床下那个泥洞里取钱。
老木匠沉默的打量着他,好一会儿也不开口,就在闫明礼准备转身回去取钱时,他才缓缓的说道:“桶在堂屋,扁担在墙边靠着,桌上有麻绳,自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