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初见凤卿时,凤卿说过,她是被豆腐渣工程害死的。
一场小小的四级地震来的时候,凤卿正在上课的教学楼便弱弱地坍塌了,然后把她和她的全班小学生都砸死在废墟里。
而罪魁祸首正是楼圈圈的老板楼九夜。
楼九夜不仅偷工减料,还暗中出资搞了个地条钢厂,他自己的工地,使用的全部是这种劣质钢筋,教学楼倒塌,凤卿之死,也可说拜他所赐。
现在说要杀了楼九夜的女儿楼云儿报仇,看起来,这也合情合理。
不过,秦冲并没有听从凤卿的安排。
“要杀你杀,我不去!”
秦冲摇头说道。
却是凤卿弯视秦冲,问道:“为什么?”
秦冲嘟囔:“一个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还没到来,你却让我把她毁了,我办不到!”
凤卿旋即回道:“可是我呢!你想过我了吗!”
听声音,她是很激动,就在秦冲望向她,她却把脸扭到一旁。
她不想让秦冲看到她的忧伤,她的愤怒,还有她的难过的眼泪。
可秦冲到底还是看到了。
是啊,人家凤卿当时也是花季豆蔻的年龄,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小学女教师,谈对象,结婚,生孩子,做个完整的女人,本该像一本美丽的画册。
一切美好的东西,却是眨眼之间全被楼九夜给毁了。
那种豆腐渣教学楼倒塌前的绝望眼神,有谁替她凤卿想过,这对她公平吗?
可是,把楼九夜的罪孽,惩罚到他女儿楼云儿的身上,这难道就公平?
秦冲迷茫了。
说到底,是人性善的一面,让他倔强地选择克制。
“对不起凤老师,我知道你很不幸,你对楼九夜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我也能深切体会到,可是,你要我去杀楼云儿,这种事情,我真的干不出来,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动手吧。”
说是这么说,真要凤卿对楼云儿动手,秦冲相信,他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到时候,说不定他还会出面阻拦。
凤卿红着眼圈转过脸来,气恼恼地说道:“我要是能动手,还需要找你吗!”
早先,凤卿就已表明态度,那就是,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她都不好插手,哪怕她前世再是苦大仇深,她也不能亲自动手去宰了谁,不然,六道的铁律,就被她破了。
看见秦冲不为所动,凤卿忽然嘲笑起来,“别忘了,那天在额头城,楼云儿的手下险些要了你的命,我就不相信你现在好坏不分。”
“谁,谁险些弄死我?”
“王猛呀。”
“王猛?对,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孙子!当时,那个孙子抡起铁棍偷袭我,被我岔开两根手指一下子接住了。”
“岔开两根手指,随随便便就能接住凌空劈下的一根铁棍,你以为你是谁呀,孙猴子?”
凤卿止不住的冷哼几声。
秦冲反问:“那你说,我跟王猛是在演戏喽?”
凤卿沉下脸色,面沉如水,“演不演戏的,谁又能知道呢,反正,要不是我那时帮你抓住王猛的铁棍,估计你现在跟我一个籍贯了。”
跟她一个籍贯,无非就是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秦冲满脸诧异,“你真的帮我了?”
凤卿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什么真不真的,你就实话告诉我,铁棍砸下来的时候,你手指缝蹭掉皮没有?”
铁棍凌空劈下,拳头都很难应付,更别说两根手指随便就能叼住,真当是两手夹烟呀。
既然理是这个理,秦冲也就不好隐瞒下去了。
秦冲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别说,还真掉皮了,怪疼的。”
说话时,他还有意无意地挠了挠后脑勺。
凤卿趁机说道:“所以呀,你也不要对楼家人抱有妇人之仁,更不能同情任何一个坏人,楼家人没干什么好事,就是该死,帮我把楼云儿杀了,还不快去!”
看见秦冲有些让步,凤卿掩不住满眼仇恨,再次发出命令。
却是秦冲非常执着,“可是,在王猛偷袭我的时候,楼云儿及时训斥他了,这也等于及时提醒了我,说明楼云儿心眼不坏。”
“你!”
凤卿登时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