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水阁二人互诉情谊之后,咏絮便芳心暗许。二人虽早知对方对自己的情意,但说破之后,心中更加明朗起来。
咏絮天天粘着弘历一起作画、吟诗、弹琴、下棋,犹如神仙眷侣,好是快活。
弘历更是心旷神怡,乐不思蜀。此时心中没有任何杂念,远离了功名利禄、勾心斗角,初尝情滋味的他,全心全意的享受着爱情的甜蜜与美妙,犹如一位正在恋爱的小青年一样,早已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想着要把整个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一日,咏絮早早的起床,莺儿正在房间伺候她梳洗。咏絮说道:“莺儿,一会我要出府一趟,你留在府中把房间好好打扫一下。”
莺儿好玩的个性,一听出府,便来了兴致,问道:“小姐,你要去哪?我陪你去。”咏絮说道:“不用了,四哥陪我出去,你留在府中好好干活啊。”
她说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注意莺儿已经满脸的不乐意。以前咏絮每次出门,都会带着她,自从认识这黄四以后,莺儿觉得小姐便渐渐远离自己,连话也很少和自己说了。他不敢埋怨小姐,便将气都撒在弘历身上。
莺儿给咏絮梳洗完毕后,走出了房间,心情很是郁闷,便在府中没有目的、百无聊赖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后花园,一抬头,见黄四正在园中忙着打扫。
莺儿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被点燃了,心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而已,如何配的上我家小姐。想着想着,便径直往前走去。
弘历一抬头,见莺儿正往这边走来,便招呼着:“莺儿,干什么去?”
莺儿望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心想:你一个奴才,管我去干什么,自从小姐认识了你,她干什么都不带我了,想要讨好我们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越想越气,阴着脸说道:“莺儿也是你能叫的吗?”
弘历见她表情不对,问道:“你怎么了,我平常不就是这样叫你的吗?”
“以前让你这样叫我是瞧得起你,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弘历一听,错愕在当场。
莺儿小嘴如机关炮一般一张一合:“不要以为有点小才就很了不起,小姐是什么人啊,他是陈府的千金,是你这样的人能高攀的起的吗?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才,你怎么能配得上小姐呢,以后你不要老是在小姐面前晃来晃去的,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你这是在害她。”
说完白了弘历一眼,转身便走了。弘历毫无防备的受到当头棒喝,呆立在当地,心想: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堂堂四皇子从出生以来父皇都不曾严厉的斥责过我,如今却要遭一个小丫头的欺凌。不禁暗暗苦笑,自己却宽慰自己:“我堂堂男子汉又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苦笑几下,便继续埋头打扫。不一会,咏絮便来找弘历,二人在一起说笑一番,便收拾收拾除出了府门。
时值四月天气,阳光明媚,微风吹拂,正是外出郊游的好时节。
二人来到集市,只见小吃、玩意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咏絮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弘历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突然衣袖被人从侧边拉了一把,弘历回身一看,大吃一惊,此人竟然是子诚。只见他穿着便衣,戴着斗笠,乔装打扮了一番。但弘历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子诚悄悄的塞给他一张纸条,转身便走了。
弘历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三天后,在此重会,接殿下回宫。岳阳城中,危机四伏,独自珍重。看完后,弘历谨慎的将纸条收了起来,向四周瞧了瞧,见没人注意,便快走几步,追上咏絮,若无其事的继续逛街。
穿过闹市,二人来到城外,湖边的垂柳不停的在风中飞舞,漫天飘飞的柳絮,恰似从天而降的漫天大雪,别有一番意境。咏絮牵着弘历的手,不停的在风中围着他转圈,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风吹着她的裙摆,犹似偏偏起舞。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的油菜花,花开正盛,金黄的一片。咏絮一声尖叫:“四哥,快看,油菜花,好美啊!”弘历转头望去,这时咏絮已经雀跃着跑了过去,弘历微微一笑,也跟着跑了过去。
站在地垄上,望着咏絮的背影,一袭白衣,乌黑的秀发,满地的金黄,甚美。弘历呆呆地望着,不眨一眼。
咏絮回过头来,微笑着冲他大喊:“四哥,快来啊。”弘历回过神来,笑了笑,向咏絮跑了过去。咏絮见弘历跑过来了,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却跑了。
弘历来到她身边本想停下来,没想到她却调皮的跑开了,玩心大盛,放开步子便追了上去。边跑边喊:“还跑,看我不抓住你。”咏絮一声惊呼,笑得更大声,跑的更快了。
二人你追我赶,放声大笑,跑到累了,便停了下来。弘历身子往后一仰,便在油菜花地里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咏絮跑了过来,见他闭目不语,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又咯咯娇笑了起来。接着便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只有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下午,二人来到洞庭湖畔,望着烟波浩淼的洞庭湖水,咏絮依偎在弘历肩头,开心的给他介绍着洞庭湖的来源和胜景,并说道:“如果将来有一天能在洞庭湖畔安家,天天欣赏洞庭美景,也是人生一件大乐事呢。是不是呢四哥。”
弘历并没有回应,此时他思绪万千,正在忧心三天后和咏絮即将面临的别离。
咏絮见弘历没有反应,便抬起头来看他,见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问道:“四哥,在想什么?”
弘历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咏絮紧紧的搂在怀里,深情的说道:“絮儿,如果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在哪都好!”咏絮眨了眨眼,微笑着又伏回弘历肩头。
弘历问道:“絮儿,想不想跟我去外面看看。”咏絮问道:“外面是哪儿?”
弘历本想说跟他回宫,但是一想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此刻暴露身份,说不定会连累她。就算被人知道自己在陈府被当奴才对待,也是足以让陈府满门抄斩的。
况且此时回宫,危机四伏,自身性命尚且不保,又怎能保絮儿平安呢?弘历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江湖”。
“不想”,咏絮不假思索的说:“江湖中人整天打打杀杀,刀光剑影,令人想想都害怕,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在自己的脖子上。”咏絮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伸着舌头,作欲死状,一下子倒在了弘历的怀中:“我还是喜欢没事画画弹琴,以后有你陪在我身边,就算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