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娇儿不怕她,也不生气,“可刚刚我们都听见了,你说你只能喝西北风,那不是根宝不让你吃饭吗?要是根宝家做了你的饭,嫂子你咋会喝西北风?难道你爱喝……”夏娇儿一脸认真地说,惹得周围人哈哈笑,柳婆子那壮实的身板,哪里像是和西北风活着的?
柳婆子气急了,本来儿媳妇闹着分家,她早就把仇记到了夏娇儿头上,现在,夏娇儿一挖苦她,她满嘴喷粪,
“你上一边儿去,有你什么事儿?小小年纪不学好,天天鼓捣人家婆媳不合,早晚就是个搅事儿精,看看十里八村谁家敢娶你……”看着婆婆的嘴一张一翕,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夏娇儿,根有媳妇简直要疯了,她受不了了,骂自己闺女还好,骂娇儿小姑……天呐!没法活了!
根有媳妇心里堵得盛不下了,马上要爆炸,她想起了前些天恩长媳妇,以及村里人都在笑话拴柱家,被死去的恩长媳妇娘家整的很惨,活该!心中一股力量起来,我死了,你们谁都不能好过!
“根有,你多点儿良心……善待,善待,几个丫头……”激动的根有媳妇哆哆嗦嗦地说不成句,又对着夏娇儿磕了个头,拔腿发疯似的就往田地中央的水井跑去,留下几个傻愣的人,包括她婆婆柳婆子。愚昧的农村就是如此,一个人怎样了,另外的人很快会跟着有样学样。却没有想到,生命只有一次,自己死了,难过的是谁,无所谓的又是谁?
夏娇儿最先反应过来,冲着那头的人群,又蹦又摇手,嘴里大喊,“拦住她!拦住她!快拦住她!”
那头看热闹的人也明白过来了,田地里就人多,一个男人伸胳膊抱住了根有媳妇,却被根有媳妇的惯性冲倒在地上。
根有媳妇还在死命挣扎,被旁边赶过去的人七手八脚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还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里长来了!”里长驾着飞奔的驴车拉着水水。
这次他听见柳婆子又找根有家的闹事,有上回恩长媳妇的事儿,他来的飞快,一路上,他脸色阴沉,亲自赶着毛驴,一路上鞭子啪啪地响。而后头的水水伸长脑袋,看热闹。
里长的脸色难看,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原本也不复杂的事儿说了。里长听的头大,村里这段时日一点儿不太平。这年轻媳妇寻死的事儿可不敢再出,要不,村里的后生们不用讨老婆了,没处讨取。常常逼死人,谁家的闺女愿意嫁过来?还有不能说的年终考评,下一任里长位置自己还能保得住吗?估计玄乎。
“柳婆子,你消停点儿行不?一天天的,就你家事儿多!逼死儿媳妇对你有啥好处?”
“里长,那个小娼妇故意吓人嘞,真要寻死,也不会当着这满坡地的人。我知道,她不敢。”柳婆子看人下菜碟,对里长是点头哈腰。刚才媳妇跑去跳井,她吓了一跳,现在回过神来,反又对着根有媳妇方向拍着大腿,一蹦三尺高,“你死啊,你要不死,不用吓唬老娘,老娘不是下大的!小娼妇,我就知道你不敢死!”
根有媳妇听见婆婆的话,又看看惊惶跑来的三个挂着泪痕的孩子,忽然想明白了,自己不能轻易去死。她倔强地坐在那里,脸色木呆呆的,一言不发。
根有听见他娘的话,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为什么呀?人家都好好的,自家天天成村里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