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穿回来最最不适应的事儿,就是用水。作为一名现代人,哪里会想到吃水的难处?小柳庄村只有一口公用的大水井,家家户户吃水全靠人肩挑手提,村里人几百年也许都是如此,习惯了。夏娇儿却不习惯,很不习惯。眼下夏氏身子不好,爹爹未出殡时候,大伯他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友爱”,争着倒满夏娇儿家的水缸。
昨天是二大娘帮忙给挑了一担水,洗菜做饭,洗脸洗衣,所有的用水,都是得挑来的。幸亏现在是深秋,不需要天天洗澡,否则,要是让夏娇儿和村里人一样,成年不洗澡,还不难受死?
夏娇儿想,天长日久的,娘无法担水,总不能光依靠别人。俗话说:人情如纸,越用越薄。还是得靠自己,两桶水担不动,自己可以学习蚂蚁搬家,一次担两个半桶,或是小半桶水,一点一点运回来。想到这儿,她扛起扁担和水桶出了家门,刚走几步,她就觉得自己的计划漏洞太大。自己在村西北角,水井在正街里,距离自己家弯弯绕绕的有一百多米。除了距离远,还是现在的担水工具——木头箍的,为了结实耐用,木板厚厚的,有目测一厘米还多,再浸透水,光这两只桶,压得夏娇儿的肩膀生疼,一会儿的工夫,她换了好几次肩膀,才挑着两只不安分的,前后左右乱晃荡,像跳舞一样的空桶,来到水井边。
水井边站了几个打水的人,夏娇儿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王婶子也在,她走上前,“娇儿,你来打水。”
夏娇儿朝她笑了笑,说:“嗯,郎中说,我娘不能担水了。”
王婶子拿起水井旁的一根拴桶的粗麻绳,递过来。夏娇儿诚恳地说:
“婶子,我还不会打水,你教教我吧。”
“行,你看着,先这样,往左一晃,往右一晃,猛地往下一砸,水桶就打满了水。手要快。”说话间,王婶子拎上来一满满小桶水。
“我试试。”夏娇儿接过绳子,粗大的麻绳和她的胳膊差不多,夏娇儿忍着磨手的疼痛,学着王婶子的样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摇晃绳索,往左晃,往右晃,水桶“叮叮咣咣”,依旧在水面上徘徊,响声大,没有水。
“娇儿,你太小,我给你打吧。”王婶子听见底下叮咣乱响的桶,知道夏娇儿没有打到水,又接过绳子,打了一桶。
“好了,婶子。多了我担不起来。”
两半桶水,夏娇儿弯下腰,咬咬牙,脸憋的通红,仍站不起来了。一旁的几个人忍不住笑起来,夏娇儿不生气,人家只是单纯地可笑,没有什么褒贬,要硬说有,也只是嘲笑自己力气小,可力气小是事实,人家就是力气比自己大。
她放下扁担,把水桶里的水倒掉一点儿,每只桶里只剩下小半桶水了,王婶子帮夏娇儿抬起,放到肩膀上,一松手,夏娇儿又被压弯了腰,咋都站不起来。
“算了,娇儿,你起来吧。我给你送回去。”王婶子从夏娇儿手中夺过扁担,又打了一桶水,把桶添满,担起来轻轻松松地走了。对于王婶子这样的成天干活的妇女,一担水根本不值一提,何况夏娇儿家里的水桶又小。
夏娇儿跟在王婶子身后,看看自己肉嘟嘟的胳膊,默默羡慕。力量不如人,再有主意也担不起来啊!锻炼身体来的太慢,以后吃水该怎么办?想来想去,雇人,最直接,可爹爹走了,在娘眼中,家里的钱花一分少一分,没有看见抓药她都一脸心疼。不怪她,钱是人的胆气,底气,没有钱,谁都不会多瞅你一眼。以后,在自己能证明自己有能力挣钱之前,尽量少动用家里余款。想来想去,夏娇儿决定了:学驾车!自家有毛驴车嘛。
既然这样决定了,说干就干,夏娇儿和王婶子回到家里,王婶子体贴地把水帮忙倒进大水缸里。夏氏感激地说:“嫂子,谢谢你。坐下来喝口水吧。”
“嗨,这算啥?我不渴,娇儿娘,你忙,有事儿喊我一声。”王婶子走后,夏娇儿对夏氏说:“娘,今天我来喂毛驴。”
“你不是最害怕它吗?今天怎么啦?咱家的大黑乖的很。”夏氏一手扶着腰,一手拿起一把麦秸递到大黑嘴边,看着大黑呼哧呼哧地吃草,怔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夏娇儿知道,她娘这是又想起了爹爹。真是个痴情的人,这样下去可不行!
夏娇儿拽着夏氏的胳膊,“娘,你不能担水,我又担不动。我想学驾车,套上毛驴车拉水。是不是省劲儿多了?”
夏氏看着瞬间懂事的女儿,示意她也自己的样儿,拿着草料喂毛驴。
毛驴吃完夏氏手中的草,又呼哧呼哧把嘴伸到了夏娇儿的手上,喂完了草料,夏娇儿学着夏氏的样子,用手轻轻摩挲着毛驴的背,给它顺顺毛,毛驴舒服地扭扭身子.本来夏娇儿心里很怵这些非国家保护动物,当然这时代的动物都不受保护,连武二郎打死老虎还被封为了英雄,要是在后世,得恭喜他喜提几年免费的食宿。眼下自己摸着毛驴有些微微扎手又光滑顺溜的皮毛,竟然有些养宠物的感觉,除了这宠物太庞大,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有的危险。
“娘,你帮我套上车,我驾车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