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等片刻,砂金先生。”
“好的。”
留下这句话,西蒙斯连收银的抽屉都未合上,便走进里屋,应该是去联系流萤了。
白衡见状也提前和流萤打了个招呼,告诉她自己正化名砂金。
三分钟后,西蒙斯推开里屋的门,对着外边的白衡道:
“请进来说话。”
白衡没有犹豫,跟着西蒙斯走进了里屋。
这应该是一间堆放着些许杂物的小房间,空间不大,仅仅摆着一套桌椅和几个橱柜。
在招待白衡坐下后,西蒙斯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
“要喝点什么?”
“一杯水就好。”白衡客气道:
“好的。不过,年轻人,我更推荐希格瓦葡萄酒。”
西蒙斯看向白衡,明显是在询问他是否要更改想法。
“谢谢。”白衡觉得他蛮有意思的,于是点头同意了他的推荐。
西蒙斯从橱柜中取出一瓶酒,借用开塞器打开了橡木塞。
一缕说不准是醇香、果香、清香浓缩而成的葡萄酒特有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沁人肺腑。
他为白衡准备了一个冰杯,浅玫瑰色的酒液缓缓倾入其中。
等他也为自己斟上一杯,白衡才礼貌的与其碰杯,浅尝了一口,的确是好酒。
“怎么样?”西蒙斯问道:
“很不错,在我看来并不逊于闻名匹诺康尼的阿斯德纳白橡木。”
“你很有品味,年轻人。”西蒙斯接受了白衡的夸赞,接着说道:“抱歉,之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最近一段时间家族的人频繁来打扰我们这些老家伙,所以一不小心就误会了你的来意。”
“不,我并不介意。”白衡的确并不介意,相反,他很好奇这背后发生了什么:“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询问有关匹诺康尼的格拉默移民历史的,因为我原本也算是格拉默的一员。不过在此之前,请问您方便告知为何家族会频繁骚扰你们吗?”
听到白衡的问题,西蒙斯微微沉默,似是在思考如何开口。
好一会儿,他才道:
“这事说来话长,话说,你对匹诺康尼的历史有多少了解。”
白衡斟酌着说道:
“很遗憾,我并非本地人,因此大部分的了解,仅来自家族公开的部分。当然,没有人会愚蠢到只相信家族的一家之言。”
其实白衡对匹诺康尼另外的了解来自公司,不过他清楚公司的记载也有待考证,因此他对此没有提及。
“不。”西蒙斯摇了摇头,道:“愚蠢的人有很多。”
他叹了口气,道:
“其实说起来,你的两个问题可以一起回答。既然是流萤小姐推荐来的,我也不瞒着了,和你具体讲述一番。不过,在外请不要和任何人提及此事。”
“好的。”白衡掷地有声的话语很有信服力。
西蒙斯握着酒杯,在白衡对面的位置坐下,思忖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其实事情要追溯到哈努努解放边陲监狱,将其命名为匹诺康尼之后,也就是常被匹诺康尼的人们讨论的「逐梦时代」。”
在回忆起那个时代时,西蒙斯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向往与憧憬之情,因为这些都是他的祖辈口口相传的故事。
那也是所有来到匹诺康尼的逐梦客都向往的时代。
他简略的简述了他所知的故事版本,最后讲到了:
“在匹诺康尼,拉格沃克·夏尔·米哈伊尔成为了「钟表匠」,拉扎莉娜消失在忆质空洞之后,位于开拓前线的铁尔南遭遇了虫群的围困。”
“也正是那时,我们的祖先,也就是格拉默帝国势力的一支来到了匹诺康尼的附近,与虫裔展开了厮杀。只可惜他们到来时,那位开拓者铁尔南已经被虫群淹没,不知生死不知去向。”
“也有人说他被巡海游侠所救,但这就是后话了。”
“当格拉默铁骑军团付出惨痛的代价同虫群展开抗争后,哈努努先生邀请了他们留在梦想之地匹诺康尼。”
“而他们中也的确有人选择这么做,并留下部分铁骑,预防虫群卷土重来。”
“可谁也没有想到,卷土重来的并非虫群,而是公司的舰队,那群自诩和平使者的家伙。在梦想之地的争夺中,余下的铁骑与公司的舰队产生了冲突,伤亡惨重。最后是靠着重伤的哈努努潜入公司主舰与舰队同归于尽,才使得这场闹剧被迫终止。”
“而那之后,哈努努将匹诺康尼的未来交给了「钟表匠」,战争中格拉默帝国的幸存者也失去远行的能力,最终只能选择留在匹诺康尼。”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两位无名客同伴先后离世,令「钟表匠」不得不奔赴拓荒一线。随后,「钟表匠」邀请同谐的家族前往建设匹诺康尼。”
“但家族却违背了钟表匠的初心,也背弃了格拉默那些逝去的铁骑......”
说到这的时候,白衡明显察觉到西蒙斯的嗓音有些干涩沙哑,似乎对此感到格外痛心:
“我的爷爷告诉我,那些逝去的铁骑在死后化作了某种特殊的存在,它们将自己视作事主,不自知地重复着逝者生前的行为。他们管这叫...叫.....”
他有些吃力的回忆着那个名字。
“「血罪灵」。”白衡轻声道:
西蒙斯恍然点头,但眼神依旧黯淡,道:
‘对,「血罪灵」。’
“为什么说,他们背弃了铁骑。”白衡沉声道:
“因为家族,将这些「血罪灵」驱逐到了一片囚笼般的梦境,永远的囚禁了铁骑的亡灵们。”
西蒙斯的每一个字,落在白衡耳中都格外清晰。
他似乎明白家族为何会这么做。
「血罪灵」自Ix的阴影中诞生,从「虚无」中诞生,向着「虚无」而去。
它们的存在,会让「虚无」不断侵蚀匹诺康尼的梦境。
而家族没有迅速解决「血罪灵」的手段,于是便将它们封锁在了一片死水般的忆域中,一个忆海的囚笼中。
将其彻底隔绝,同时也让这些「血罪灵」们永远的徘徊于虚无的阴影之下。
“家族希望你们隐瞒这些?”
“是的,先生。”
“那您告诉我......”
“我已经一把骨头了,他们能拿什么威胁我?”
“我明白了。”白衡微微颔首,轻声道谢: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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