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我立刻调动灵力阻止你。”
用自己当做威胁很卑劣,但是目前能够阻止江疏宁的似乎只有这个方法了。
“那些人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救他们?因为你是修士吗?”江疏宁问她。
“因为你。”顾零毫不犹豫,“因为你不想杀人,所以他们不能死。”
事实上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完了又怎么样呢?顾零一点都不在乎。
她不在乎那些人生,不在乎那些人死。
是江疏宁不想杀人,而顾零不想他痛苦。
顾零:“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因为你在这里。”
很奇怪,脑中的刺痛似乎有所缓解,连江疏宁自己都分不清他现在到底是平时的江疏宁,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江疏宁。
天际开始浮现出一点鱼肚白,太阳还未升起,夜色已经开始退场。
江疏宁说:“顾零,我会想要杀人。”
“那就杀。”
“因为一点小事就杀人呢?”
“我拦着。”
“我不高兴怎么办?”
“我阻拦你,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因为是她。
江疏宁很高兴顾零能够接受杀人如麻的自己,但是他自己无法接受。
数不清的夜,他无数次被梦魇惊醒,人们的哭喊和血液的喷溅是杀人时的兴奋剂,是午夜梦回的痛苦和愧疚。
他笑,却有莫名的泪从眼眶翻滚而出。
“顾零,结束我这罪恶的一生吧,我知道你做得到。”
不同于当初的欲擒故纵,这一次,江疏宁是认真的。
顾零的手颤了颤:“阿宁?”
“虽然契约没了,但是我希望你遵守约定。我救出了你的身体,你也该满足我的第三个要求。”
江疏宁笑得那样温柔,有那么一瞬间顾零看到了年少的他。
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
那是干干净净的少年,不是满身罪孽的魔主。
江疏宁:“阿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顾零想起了一段极为久远的记忆。
上九天,她诞生的地方。
花朵在荒芜的原野里死去,绝望的哭嚎响彻云霄。
这时候的上九天,是绝望,是糜烂,是死亡。
这里没有新生。
身姿笔挺,面容清隽的男人负手而立,顾零看着他,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你会死的。”
仿佛将要去赴死的不是对于她而言如师如父的人,而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男人眉眼间流淌着潇洒不羁的恣意,风鼓动着他墨绿色的长袍,他也好像是一阵风,抓不住,寻不得,快要散了。
男人看着顾零,他眼里是波澜不惊、看尽世事的通透,他似乎笑了,又好像没有。
“阿零,我从未活过。”
顾零垂下眼帘,似有所悟。
或许那个人,也只是做了一个选择。
一个别人无法理解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选择。
太阳跃出地平线,残星已经看不真切,鸡鸣声起,远处的村庄开始苏醒。
穿着婚服的两个人相对而站,咫尺之遥,恍若天涯。
“周扒皮,帮我个忙。”
系统了然,帮着顾零把江疏宁弄晕,她抱着江疏宁,看着青年湿润的长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