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阮安轻轻的走了出来,说实话,好似太监都有那种跟鬼一样走路不带声音的技能。
阮安微微躬身道“万岁爷,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祁镇笑着道“阮公劳苦功高,莫说一言,就是千言万语有何不可说的?讲来!”
阮安得了命令,微微沉吟,然后道“卢沟河工程,奴婢有幸参与,具体情由奴婢还是知晓的。
卢沟河乃是漫流河,整条河流几乎都在平原之上。
如此一来泥沙淤积本就是应有之意。
然自前元定都于此后,直到如今,一直用的都是西山之木。
造成的恶果便是,一到雨季,便立刻泥沙俱下。可是卢沟河又是个漫流河。
这样不过数年就会因泥沙淤积而河床升高,一旦疏忽就是溃堤决口之祸。
而且京师之地,季节明显,一旦进入雨季,一下雨便是疾风骤雨,卢沟河水位便会猛涨,制无可制之下,只能保京师而泄洪。
哪怕朝廷多次修筑堤坝,也是扬汤止沸罢了,卢沟河河堤根本就难以常年支撑的。”
朱祁镇闻言看了看张辅等人,叫没人开口便道“既然有问题了,那就一个一个解决,这第一个就是控制水土,朕意,京师改用烧煤,严申西山禁伐。”
说罢看向杨士奇问道“杨师傅,您以为是否可行?”
杨士奇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
杨士奇心里很无奈,陛下天纵,有英主之姿。
可是这爱财的毛病却是不知道怎么的跟透进了骨子里一样。
若是没有门头沟矿监大规模采煤,杨士奇还真就觉得禁伐木,倡用煤是个好策略。
如今门头沟的煤,有一半已经在矿监的手里,也就是说有一半的煤在陛下手中。
加之这几年对煤炉和煤球的推广,很多中产之家已经不用柴了。
这几年如此大的利益杨士奇岂会不知?
不过杨士奇如今点头支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暗暗调查过。
矿监所产,好煤都被存了起来,其余的大部分都做成了煤球,以一文钱二十个售卖。
哪怕是那些家中穷困的,也会在入秋之时被矿监的人找上门去。
给他们一份工作也不给钱,只要去做工,一天十个煤球,再教授他们制作泥炉。
如此哪怕一般人家和穷苦人家,只要肯下力气也可以在入冬之时集赞下足够过冬的煤球。
而这些年来,杨士奇算过,仅仅是京畿地带,门头沟矿监就让近万户人家在冬季没有了寒冻之忧。
而且今岁内涝之后,陛下下令整个京师,所有民籍每家每户送煤球百个,以便取暖。
仅仅是这些措施,足可看到陛下虽爱财,却也不是个乱来的。
如今不管是为了大工,还是为了逼着那些吃了煤矿红利的吐些利益。
杨士奇都愿意点这个头。
阮安则是开口道“万岁爷,此策虽好,可缓不济急。”
朱祁镇直接问道“工部有何方案?”
杨溥起身道“陛下,工部还在商议,毕竟要想一劳永逸总要深思熟虑的。”
朱祁镇呵了一声道“既然工部没有,宫里到有一个。”
说着看向了阮安。
阮安再次行礼随后道“工部需要深思熟虑的确也是老成持重,不过还有一点奴婢刚才没讲,那就是卢沟河入海不畅。
本就是漫流河,再入海不畅,自然就难保不泥沙淤积。”
“还有就是,位于卢沟河下游的三角淀,三角淀方圆数百里,虽说储水量极大,可毕竟只是一片沼泽,看似源源不断的汇入河水,实则其容量有限的很。
刚开始的确可以储水,可是紧接着便是倒灌。
而且三角淀不是一条河流汇入,这就造成了直隶地区很多河流都会有此风险。”
这样的倒灌,河堤能够保得住?谁都知道,水往低处流。
一旦从下游就开始倒灌,什么样的河堤都保不住。
阮安看了看周围沉思的众人,继续道“所以,若要治理卢沟河,永定河,那么位于下游的三角淀便不得不治。
而要治理三角淀,就必须治理运河。”
“运河?”杨士奇闻言猛地一震。
陛下想要励精图治,杨士奇可以不管,甚至还会尽力支持。
陛下想要住的安稳,然后把整个北直隶的水系梳理一遍,虽说工程大了些,可是何尝不是旧时韩国送郑国于秦的疲秦之策?
只要陛下不天天想着建军功,比肩太宗。
他杨士奇就是拼了老命都能帮着处理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