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先生由着他数落,一点也不为所动,当介绍到云挚的时候,他也只当第一次见,完全不认得的样子。
既然他能装,云挚自然也能装,明面上他也摆出客套的样子。
但云挚觉得李烁是知道自己认识贾先生的,他曾在王府门口问起过此人,当时李烁还在装田小哥,就没多说。若是这样的话,他现在以完全陌生的状态引荐两人认识,就纯属装腔作势了。
现在云挚对李烁有些刮目相看了,本以为他就是个不着边际的开朗少爷,但这番安排属实让他吃瘪。云挚一路都想着,只有他们两人的话,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做什么都没人知道,只要没人认得自己,回头一走了之就是。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了个认识他的人,即便走到天涯海角,都能寻踪觅迹地来找他。
自己恐怕并不像李烁口头上说的那样全然是朋友,不然为什么是贾先生住进他房里,而不是自己呢?
不过这也难怪,自己与李烁才认识不久,怎么看贾先生都更像自己人。起码他是齐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人,若想继续混下去,不可能暗中对世子不利。
云挚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把,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一个齐王的嫡子真把他当朋友对待吗?这个前几日还口口声声把百姓说成资财的未来王爷,会把他这个江湖草莽当成朋友?
云挚发现自己有些松懈了,若是以前的自己,断不会对他人抱有期待,更何况是这么个地位悬殊的人。或许断了一只手确实让自己脆弱了,也或许是频繁的头疼让他服了软,才使得自己这么急切地渴望依靠。
云挚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提高警觉性。这个贾先生来了也好,正好提醒了他,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
李烁和贾先生不是都装得不亦乐乎吗?那么他也能装!只要贾先生不主动发难,他就能和他友好相处,只有这样,将来才能逮到机会对他打出致命一击!
第二天,三个人从从容容地登山,和其他登山者一样,一路走走看看,俨然是悠闲出行的游客模样。
过了半山腰后,李烁就落在了后面,云挚长年习武,爬个山自然不在话下。那个贾先生看起来文文弱弱,可走路也不吃力,云挚再次坚定了他的猜测——这个人也是练武的。
就在他们互相观察的同时,李烁却在后面哀哀怨怨:“哎,到底是谁发明的登高?怎么就这么多人喜欢登高呢?这登高有什么好玩的,累死本少爷了……”
云挚和贾先生各自拉了他一段,好歹是在晌午登上了顶峰。
李烁立马瘫倒在一块大石头上,“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贾先生不管他,径自站到山崖边,去欣赏烟气缭绕的云海。
他幽幽地说:“我们只是自个儿走上来,就已经十分疲累了,而历代帝王来封禅或祭祀的时候,可是轿夫们抬上来的。”
云挚本不想与他搭话,可这会儿也听了进去,他回身望向山下的石路,这路走着都吃力,那些抬轿的人到底是以怎样的本事抬人上来的啊?
贾先生也不知在说给谁听,一直站在崖边自言自语:“自古贵贱有数,命里注定,又何必与天意作对呢?”
云挚觉得这厮在敲打自己,嘲笑他不自量力。他正要反击几句,一旁的李烁就伸手拽住了他:“拉我一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