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云挚悄悄转动了书桌底下的把手,一道暗阁显现了出来,里面全是云尘的画像,从六岁刚被师父领养上山时,一直到现在,每年一张,全都收藏在里面。而在正中间挂着的,是云尘如今的模样。
云挚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会画画,平常他也什么都不画,他只画云尘姐姐。
云挚刚到达他在山下的定居点,就撞见了心急如焚的云久。显然他应该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整个人面色如灰,连胡渣都出来了。
“你把云真弄到哪儿去了!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原先捆绑着云真的雕花床上只剩下铁链,整张床空空荡荡,人已经不在了。
云挚先坐下来歇了一会儿,赶路还是挺累的。然后漫不经心地对云久说:“难道你不知道在同一个地方不能滞留太久啊?做学徒的时候导师讲课你都没听是吧?过一段时间当然要转移一个地方啦。”
“那转去了哪里?”云挚多少放心了些,但还是盯着他不肯罢休。
“你好好做你的事,我会安排你去看他的。”
“我一直在照你的话做!你把他转移去了哪里?现在是否平安?总得让我确认一下啊!”
“你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就把云真交给你。”
最后一件事?云久没有想过最后一件事会来得这么快。此前他还说要通过流言逐步传扬乾影天灯的神奇,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到整个江湖都对此灯垂涎三尺时,那执灯人的威信才会被抬到最高……
可现在突然就说最后一件事了,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云挚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说:“有些事这个人做还是那个人做,都不会有太大差别。但还有些事,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做。我想明白了,为了给以后做打算,不能只埋头提升武艺,还要练习驭人之术,把人用在最对的地方。”
“你……你要把我用在哪里?”
“考虑到这件事的难度,我才破格把它当最后一件事的,只要你办成了,云真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到底是什么事?”
“在乾影山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你很神秘,而这种神秘并不完全是你的叛逆和孤僻所打造的,也有一部分是和你的特长有关。你擅长的领域本身就很神秘——”云挚一把抓过他的手,袖子撩起后是繁复的绑绳和暗袋,“你善使暗器,精于刺杀。”
云久精修的领域并非那么保密,从小熟悉他的导师,以及差不多同时期入山的学徒都知道。只不过他们这一批成功结印的很少,东院只有他和云佑,身份比较特殊的云挚后来又长居西院。所以那批没能结印的学徒慢慢散尽后,就变得鲜有人知了。
云挚放下了他的袖子,感慨地说:“自诩光明磊落的云佑偏偏是你的搭档,和他相处很累吧?”
“先说正事!扯什么云佑!”
“他就是正事呀。”
云久浑身都抖了起来,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什……什么意思?你要我去刺杀谁?”
“嗬?你已经猜到了?果然能结印的人都不笨呢。”
“不行!绝对不行!”云久在屋内狂乱地挥着手,坚定着拒绝着云挚的要求。但大概是想到了云真还在他手里,他稍微冷静了些,停下来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云佑?他又没碍着你的事。”
“他当然碍着我了!从他进山的那一天起,从他结孔雀印的那一天起,从他被姐姐重视的那一天起!他时时刻刻都在碍着我!分明小时候就是个呆呆傻傻的愣头青,怎么就突然开了悟,变得这么风光了!他什么时候不碍着我了!”
云久觉得他简直疯了,此前虽然绑架了云真,却并不见得会动真格的。但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云挚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一字一顿地说:“乾影山本就倡导竞争,谁的锋芒压过谁都是常事,你若是连这都不能承受,还敢说是乾影派弟子?”
云挚一脚把他踢到墙边,居高临下地说:“我就是不想承受了,你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