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玉麟轻叹一声,这才缓缓道:“你舍不得处月部,还是舍不得什么人?”
何琴摇了摇头,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间歇地从喉咙中溢出一些破碎的呜咽。
朱邪玉麟看着她,道:“我让你想清楚,是因为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没有一个地方是容许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呆着的。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生活在一个到处都充满着怀疑的地方,是不是?”
何琴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朱邪玉麟道:“你就别咬着嘴唇了,都出血了。这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下人呢。”
何琴终于痛哭出声:“小姐……小姐没有虐待我!小姐……我知道小姐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能丢下她……我不能啊!”
朱邪玉麟面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放柔了声音,循循善诱:“不能放下谁?”
何琴双膝跪下,看着朱邪玉麟,语带哽咽,道:“小姐早就知道我和梁奇峰有关系,对不对?”
朱邪玉麟笑而不答。
这一点她知道得并不比谁来得早,但是在何琴心里,青烟或者说朱邪玉麟,就应该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存在。
但是这点误会,并不会对朱邪玉麟造成什么损失,所以在这一点上,朱邪玉麟并不介意就这么一直让何琴误会下去。
何琴止不住泪水,但好歹也释放了些这些日子一直压抑的情绪,说起话来也多少有了些条理。
就在这样断断续续的说话间,朱邪玉麟逐渐弄清了何琴和梁奇峰之间的弯弯绕。
原来,梁奇峰和何琴算是血缘关系比较远的姐妹,何琴单纯而重感情,而梁奇峰心机深沉,两人在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时,都产生了一股子想要和对方成为挚友的想法。
不同的是,何琴是真心的,但梁奇峰,则是冲着何琴从小生长在落霄坊中、对这里的环境以及人际关系比较熟悉才和她交往的。
不管最开始两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和对方交往,人心毕竟是肉做的,
时间一久,两人或多或少都生出了维护对方的心思。
因为梁奇峰是处月部皇家影子营的人,身份不便暴露,当初为了保护何琴,梁奇峰就告诫她,绝对不能将两人关系亲厚的事情告诉别的人。
何琴虽然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但也谨慎而小心地做到了这一点。
就应为这一个盲区,让朱邪玉麟和暮云卿的西北之行,在最后关头,险些出了问题。
何琴在西北军中被梁奇峰带走之后,就一直被关押在一个黑暗的地下室。
何琴虽然不知道那里到底是哪里,可是根据温度,也知道那地方绝对不会是苦寒的西北边境。
何琴虽然胆小,但毕竟也在落霄坊中见惯了风浪,在头两天的昏沉恐惧之后,她终于摸清了守卫换班的规律和守卫中的薄弱点。
有一天,趁着守卫换班,何琴利用先前收集起来的老鼠制造了混乱,趁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地下室,然后就迷失在滚滚黄沙中。
一直到昏天黑地的两天之后,她才循着处月部西北军训练时造成的震动,找到了西北军,然后在西北军的护送下,这才回到了处月部皇城。
而就在她回到京城的后两天,在暮家,因为暮云卿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自由,她能够在暮家到处走走。
直到四天前,暮云卿匆匆忙忙地离开暮家,何琴直觉事情有变,就想跟上他,可是跟还没跟到一半就迷路了。
但是就是这次迷路,让她偶然间听到了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暮家的一个家臣,两人在交换了什么东西之后,又说了几句话,就很快分头离开了。
何琴躲在一边的角落里,这个动作她在漠北被关押在地下室的时候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因此并没有引起这两个人的注意。
这也是为什么何琴能够在遇见这两人之后,将他们的谈话全程听下来的原因。
其实何琴来的时机并不好,也只听见两人最后急匆匆说完的话,但是最后的话中,几
次三番提到了朱邪玉麟。
何琴综合这几天在暮家的所见所闻,心中慢慢形成一个大胆的猜测,就是这个猜测,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安心呆在暮家,等暮云卿领着朱邪玉麟来见她。
听完了整个故事,笑道:“送你来的人,在第二天就回去了?”
何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朱邪玉麟好像并不关心别人要谋害她一样,却在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也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朱邪玉麟道:“是暮云卿的命令?”
“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