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帝辛即位十三年,西岐联合东鲁反,灭北海,降南疆,连下汜水界牌两关,兵逼穿云关下。商帝辛亲领军二十万,令武成王黄飞虎为副将,驾临穿云关,与太师闻仲穿云关总兵陈梧合兵一处。
大军经三日休整,这一日忽闻战鼓声声,穿云关大开,帝辛一马当先,太师闻仲骑乘墨麒麟武成王黄飞虎坐下五色牛护在两侧,金吒木吒哪吒三兄弟,邓忠辛环四兄弟,并着其他得到消息来投的修士簇拥着,身后铁骑整齐排开,旌旗蔽天。
西岐营中鼓响,以姜尚为首的一众将领拥着一白马银甲小将上前来,身周一众阐教三四代弟子齐聚,后方联军声势丝毫不下殷商大军。
两军遥遥相对。
“竟是姬发小儿亲来。”帝辛眸光锁定那银甲小将,语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寒意,“诸将何人可上前予孤擒下?”
帝辛御驾亲征,商军本是士气大振,又是帝辛来后头一回跟着西岐联军对峙,听得帝辛一言,众将无不跃跃欲试。然还未等他们应诺,对面军中已跳出一白袍年轻道人叫阵。
“青峰山紫阳洞道德真君座下黄天化,哪位道友不吝赐教?”
帝辛不言语,那哪吒偷偷瞧了闻仲一眼,正要跳出去,却见得黄飞虎驱着五色牛上前,对着黄天化便是一声怒叱。
“逆子!”黄飞虎气得浑身颤抖,原还有些不确定,听得黄天化自报家门,哪里还有认不出的,“想我黄家满门忠烈,怎出了你这个逆臣贼子!早知今日,当年我便不该允了你去劳什子青锋山!还不予我滚过来!”
黄天化狠狠一怔,细瞧了两眼,终是将黄飞虎认了出来,不觉又羞又愧。然思及师尊多年教诲,临去时候谆谆叮嘱,却是左右为难,呐呐道:“殷商天下气数将尽,以周代商,此为天意不可违……天化天化只是谨遵师命,还请父亲……”
父亲?父亲!
黄天化此言一出,商周双方皆是一阵愕然。帝辛闻仲几个还好些,多少知晓黄飞虎幼子早年拜了高人为师,多年不曾归家,黄飞虎与黄天化关系暴露,惊讶过后便也冷静下来。西岐那边却不一样,黄天化之师道德真君入了十绝阵,姜尚等人根本不知这一茬。这会儿父子对阵,多少有些尴尬难堪。
“胡说八道!”黄飞虎本是嗓门极大,此刻惊怒之下,其声隆隆,更是让所有人听了个清楚,“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便速速回归商营,随为父向陛下请罪!”
黄天化浑身一震,僵硬地喃喃道:“父亲,你莫逼我……”
黄飞虎却不管这些,铁青着脸步步紧逼:“好好好!果真是翅膀长硬了!既如此,我便当从来不曾有你这个——”
“不!”黄天化眸底闪过一丝恐慌,拒绝的话已下意识地出口,“父亲!我只是……”
“天化师侄,你暂且退下。”姜尚终是忍不住出声,“雷震子,你去。”
黄家父子战场相对虽出乎姜尚意料,却不曾让他失神多久,不过片刻便做出了处理。道德真君不在,姜尚名为师叔,自然要担起责任,这父子相残违背伦理之事又如何能做?
黄天化咬了咬牙,再见得抢上前来的雷震子,最后看了商军阵中的黄飞虎一眼,转身向着姜尚告罪一声,竟是隐去了身形,离开了双方战场。
随着黄天化离去,雷震子上场挑衅,商周双方很快遗忘了这一个小插曲。
“何人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雷震子扇动风雷双翼,目中神光熠熠,悬浮在半空。
“某辛环前来会你!”只闻得一声暴喝,商军中一道灰色人影闪过,“呼啦啦”风起沙飞,一同样背生双翼的异人稳稳停在雷震子近前。
这两人很快交上了手,半空中两道虚影时隐时现,或雷鸣阵阵,或黄沙滚滚,一时之间竟是平分秋色,难分胜负。
青莲静静立在云头之上,手抚着明显隆起的小腹,眼瞧着战场上对阵的双方,眸光平静似水。继雷震子辛环交手之后,接二连三又有人出手,连着金吒木吒哪吒都寻到了对手。这般将对将,兵对兵,战鼓声声,厮杀声响彻天地。
此时离着那十日之期早过,陷于九曲黄河阵中的广成子与赤精子,早早被削去一身道行,化作大阵的养料,一缕真灵去往封神榜上安身。燃灯道人几个皆进了十绝阵,九曲黄河阵没有了用武之地,不知何时早已失去了踪影,连那云霄碧霄琼霄都不知去了何处。
十绝阵爆发出的威势愈发强大,光华灿灿,神光遮蔽了大半个虚空,内中的斗法仍在继续,太极图盘古幡已被逼到了绝境,似乎下一刻便要支撑不住。整一个阵势的外面似笼着一层透明薄纱,将所有的力量束缚在内,任那波及开的气浪再是强大,都未有影响到正斗得难解难分的商周大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星自东面山头移到了当中,商周双方大战近半日,互有伤亡,死去的将士足有数万计。战场中处处可见残肢断骸,损坏的铠甲,残缺的器脏肠子,跟着粘稠红艳的血色混杂在一起,浓郁的血腥之气令人作呕。原本暗黄的泥土沙砾被完全覆盖,一片血红。
一点点血色的薄雾自地上升腾起来,越升越高,越聚越多,渐渐地将商周大军全部罩在其中。除去隐了身形立在云头的青莲,商周双方再无人发现异样,在这血雾的影响下愈发厮杀得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