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海潮带起层层浪花,一波一波冲刷着海岸。不时有雪白的海鸟低空飞过,盘旋着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略带着咸味儿的海风迎面吹来,其中裹着的浓郁灵气似乎都是潮湿的。
海边一处高起的山崖上,一瞧上去年约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面对着海面静静站立,海风将他藏青色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青年男子的身后,站着两名年幼的童子,眉清目秀的模样儿像极了青年男子,一个年岁稍大,约摸七八岁,另一个要小上一两岁,仅只五六岁模样。他们皆学着青年男子的动作,小脸儿绷得紧紧的,目视大海远处,努力在越来越大的海风中站直身子。
海风撩起他们墨黑的长发,遮住了那名稍小些幼童的眼睛。他先是勉强眨了眨眼,发丝仍是紧紧贴着眼睛,说不出得难受。
他悄悄仰了仰头,透过发丝的缝隙,偷着瞧了一眼青年男子高大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来,撩开遮在眼前的发丝。停顿了片刻,他侧头看看站在身侧的兄长,犹豫了许久,终是对着前方的背影轻声唤道:“父亲……”
“何事?”青年男子语声低沉,却是不曾回过身来。
“我们还要在此等多久?”幼童语声稚嫩,虽年岁尚小,瞧着竟是极为早慧。
这一回青年男子未有立即答话。他一直仰望着海面的视线收了回来,沉吟着轻抬起手,捏了捏被他藏在衣服最里面的一枚玉符,语声更是沉了两分:“此事你无需多想,只管耐心等候便是。”
此枚玉符由李家祖上传下,代代相传,传到他这里,具体年代早已不可考,惟独记得祖先留下的一言。
随身带着玉符来东海之滨,便能见着玉符的主人,凭着玉符可提出一个条件。
李姓青年是见过世面的,他本身亦在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些许修行功法,便是没有祖上千叮万嘱,单瞧着这玉符万千年不变内中光华流转仙气氤氲的模样,他也知道此物定是出自哪位大神通者。他李家有此福缘,可真是大大的造化了,就是不知过得这许多年,这玉符还能不能奏效。
正自思量着,李姓青年已准备等上十日八日,忽而见得海天交界之处一点金芒闪过。
那是什么?
李姓青年眨眨眼,不确定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然下一刻,他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只见一道金光自天边而来,转瞬便至眼前,化作一道金色虹桥,延伸到他的脚下。
“父……父……父亲?”两名幼童再是早慧,又哪里见过这等奇事,当下心中满是惊讶好奇,眼巴巴地瞧向自家父亲。
“仙家神通!果真是仙家神通!”李姓青年呆立了半晌,终是回过神来,勉力想要压下激动狂喜之情,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这这定是那位赠予我李家玉符的仙长,金吒木吒,还不随为父踏上金桥,前去拜见仙长!”
“是,父亲!”金吒木吒齐齐高声应道。他们虽则早慧,毕竟还不到十岁,见闻学识都有限,却是不比李姓青年深知各种原委,好奇惊讶是有了,却不见得多大的震动。
他们只知道,父亲带着他们特意赶来,又在这山崖上吹了半日冷风,吹得他们头都晕了,终于等来了父亲想等的东西,可以不用继续吹风了。
李姓青年一手一个,分别牵住金吒木吒,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迈上了金桥。
这一步像是直接跨过了时间与空间,根本没有任何感觉,李姓青年一家三口已站在了一处空地,温暖的和风瞬间包裹住他们,整个人都轻松舒爽起来。
桃林竹林奇花异草灵植灵根青石台阶青竹小屋,每一样都布置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分外自然和谐,不自觉地从心底里生出宁静闲适来——再加上这仙气隐隐,万事万物瞧着皆有灵性,似乎连着踩在脚下的一颗沙石,都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
仙家气象!这不是仙家气象还是什么?
李姓青年还来不及感叹一番眼前所见,却被竹屋旁桃树下立着的一名少女吸引住目光。
她的身上似是笼着一层轻纱,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只依稀看到身着青色纱衣,更是不知道她何时出现在那里的,或者一直都在,只是他从未注意到?她跟着这一片空间完美融合,凭着他那点微末道行,根本发现不了她。
“陈塘关李靖携长子金吒次子木吒拜见仙长,仙长万安!”李靖整个人都肃然起来,不敢怠慢,拉着金吒木吒便即拜倒在地。
“陈塘关李靖?”直到这时,青莲还觉得天意莫测,怎么也想不到那时一时决定,竟会换来今日变化。
当年她参悟道法行走人族部落,最终是一对母子促成了她的突破。她曾经留下一枚玉符,许下一句承诺,欠下一段因果,不想带着玉符找上门来的,会是陈塘关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