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进宫,赵宁就干脆先去一趟长乐宫吧。
长乐宫,那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每一砖每一瓦都透露出尊贵与威严。
是人间至富至贵之地!
里面,宫娥太监如云,外面还有侍卫层层守护。
这里,也是人间最戒备森严的地方!
他却在这样一层又一层的保护中,被人换走了。
那个高高坐在宝座上的女人,见他进来,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个十分端庄高贵的微笑。
这个女人,出身地方豪强之家,饱读诗书,张口闭口都是圣贤之道,却不知道前后出生相差一个多月的孩子的区别。
赵宁神色漠然地向皇后行礼:“不知皇后娘娘唤我来有何事情?”
还是那样,既不叫母后,也不自称儿臣,既不行君臣礼,也无母子的亲近。
以至于每次见到他,皇后都会想起自己成了天下第一大笑话,让自己最信任的人把自己的亲儿子换了还不知道。
皇后不是没有试过劝过他,可这小子,说得太委婉了他装作听不懂,说得直白了,他就说他从小在土匪和乞丐窝里长大,不懂这些礼数。
她明明派了教养嬷嬷给他的,他听了吗?还直接把人家打发回了宫里,说他的府里不养只会耍嘴皮子的人。
皇后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温和地问:“皇儿辛苦了,听说萧熠一伙已经被你押去刑部大牢了?”
赵宁微微一笑:“抓那伙狗贼,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恰恰相反,我高兴得很,他们能跑的话我还能再抓几百回。”
像猫抓老鼠一样。
皇后噎了一下,苦口婆心道:“皇儿,你可能不知道,如今朝野上下,都说你残暴野蛮,难堪大任。这件事中,萧熠自是罪大恶极,但他的孩子们并不知情,皇儿何不对他们网开一面,也让朝臣们看看你的豁达与仁善?”
赵宁听罢,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讽的笑:
“皇后,你其实是想替萧琰,你曾经钟爱的假儿子求情的吧。皇后娘娘,我不要求你给我十七年来你对他的种种偏爱,我只要求他承受我他父亲给我的那些屈辱和苦难,这,不过分吧?”
皇后只气得手里的帕子都要绞碎了,她强咽下不快,淡淡地说:“我不过是为了你名声着想罢了,你既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气死了,这个被养歪了的儿子面前,自称母后像是自作多情,称本宫又显得太疏远,怕赵翼不高兴。
赵翼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格外看重,皇后一度害怕他震怒之下,废了自己。
“嗯,皇后确实很在意名声,看看,你精心闭关的萧琰,名声确实跟前朝皇太子萧熠的一样好,贤能堪比尧舜,不过嘛,父子俩都一样的表面光风霁月,暗里下流狠毒。为什么太子兄长自小有英武过人的名声,却在假货长大后成了刚愎自用,手段狠辣?为什么二皇兄会堕马?皇后,你的仁慈只对敌人,对自己的儿子,你都那么狠。”
皇后腾地站起来,指着赵宁,手都在颤抖了:“赵宁,你,你敢……”
“皇后想像萧熠那样骂我忤逆吗?”
赵宁嘴里还是那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宫女太监们只吓得一个个装鹌鹑,恨不能逃得远远的。
皇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然后,她一扶脑袋,软倒了。
她身边的宋宫令急忙扶住她,然后一迭声的吩咐赶紧去请太医。
却听有人淡声道:“不必,宋宫令恐怕还不熟悉母后,她一向有一着急就头晕的毛病,歇歇就好,这太医一请,只怕又有人说母后不会教子了,岂非坏了母后的好名声?”